蒙古军中,一匹母马一天能产的马奶也可饱三人。
士卒自己也会去打猎,兔子、鹿、野猪,老鼠也吃,如果迫不得已,马肉能吃,人肉也能吃。
蒙古勇士就像狮子,只要饿了,自然会去猎取野兽。
如果没水,刺马血也可以。
至于草料,蒙古马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都吃,竹叶也吃、树皮也啃。
当然,这样穿过吐蕃确实有些冒险。
关键在于,他的大汗并没有要求他做到这种地步,只命令他 “保证李瑕不能响应李璮,并在北伐阿里不哥之前,收复川陕行省”。
按常理而言,实在是没有要走这条路。
但阿术想这么走。
他已经被激怒了,想到能再次绕出其后就兴奋。
他想要杀进汉中,杀李瑕全家,为兀良合台报仇。
“走吧,这才是兀良合阿术的战法。”
“不,只要牵制住陇西兵力就可以,攻关中不止这一路兵力。”
阿术喃喃自语着,最后做了个决定。
“今探马回来,要是还没发现宋军破绽,干脆就走阿坝草原……”
李曾伯看着地图,老眼中泛着深深的沉思。
他在分析阿术还能走哪里。
“九和熟路……九和熟路……”
这不是李曾伯这些天第一次念这个名字。
九和熟路,是他给蒙军灭大理国的路线取的名字。
在忽灭烈灭大理之前,蒙军曾攻过大理一次,算是踏路问道。
当时李曾伯任广西经略安抚使,他派属下谢图南出使大理,敏锐捕捉到这个情报,上了《帅广条
奏》,称一支蒙军行吐蕃界中,不经过四川,攻入大理境内,破三城,杀三节度,兵锋直至大理之九和镇。
李曾伯上这封奏折,比忽烈灭大理还早四年。
可惜他没能挽回西南局势,只打探到了一条九和熟路。
“那……蒙军能否从吐蕃杀到成都?”
李曾伯老眼中愈发充满焦虑。
廉希宪一直在担心阴平古道,这几乎是能预算到的极致了。
但也许还有比阴平古道更难以提防的道路……防不胜防啊。
最好的结果,是廉希宪能引阿术决战才行。
如今李瑕在川陕的兵力与大宋以前不同了,有野战决胜的实力。
这一战若能再摸索出更多以骑制骑的战法……
“大帅!蒙军动了!”
戍楼外响起一声通报。
李曾伯连忙出了戍楼,抬起望筒向城外望去。
只见一队队蒙军竟是向西北方向滚滚而去,一路扬得尘烟漫天。
“西面?西面……廉希宪没能成功?没能成功……”
李曾伯愣在那儿,感到无比的失望。
他守了一辈子了。
一辈子只能守,这种仗打得太憋屈、太憋屈了!
这一次失去了决战歼敌的机会,垂垂老朽之躯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大宋将士与蒙虏野战得胜……
“罢了,罢了,传快马告诉他们,川西务要防蒙古由吐蕃入境……防、防、烦啊。”
阿术策马而行,大军一路向西。
他像是要突破临洮的宋军防线,杀往河州。
河州并非李瑕的地盘,他可以在河州休整,而河州往南,便可往阿坝草原。
但其实他并不打算去阿坝。
因为据可靠消息,李瑕已击败刘整急援陇西,兵马刚出天水,正想寻求决战……
阿术才不会决战。
一支支宋军正在向巩昌包围而来,包括李瑕的援兵,决战并不有利。
他要调动宋军,把他们往西面吸引,一次次给宋军好像能包围蒙军的机会。
然后,他突然北上,跳出重围。
眼前是黄河奔腾,风卷马嘶。
他要绕过整个陇西,腾挪千里,直奔泾河古道,杀入关中!
只要走一里路途,防守空虚的关中就在他的眼前,比走吐蕃快得多。
阿术哈哈大笑,扬鞭向东。
“勇士们!巩昌的小打小闹受够了,我们去京兆府,有十倍的金银、女人任你们拿,破城不封刀!”
回应他的,是勇士们的咆哮,以及马蹄踏在黄土地上的如雷响声。
黄河、黄土……终于穿入泾河河谷,又沿河而行数,前方便是泾川。
泾川再往前,就是浅水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