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有道理,我就是笑不出来,所以才发布出去多少!”
“你干的比我久,肯定比我门道多,还得你多指点我才是!”迟燕妮谦虚着,说道:“你一天能发出去五百份,也很厉害了,也得有自己的小窍门吧?”
“我的窍门就是靠身体素质,见人就给,架不住我给的频率高,所以我的上限就是六百份左右,再多我就干不动了,而且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时候一天就三四百份……”
“这也行?”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少年,迟燕妮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人回到电脑城,领了今天的工钱,迟燕妮小心而郑重的把钱装进裙子的侧面口袋里,看到李思平随手把五十块钱塞进兜里,便在心里感慨,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再怎么懂事儿,对钱的重要性也缺乏足够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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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思平在公交站牌分别,迟燕妮上了公交车,正是下班的时候,车上挤满了人,她顺着人群挤上了车,在过道中间站着,面前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人,闭眼听着耳机,手把着扶手,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摇晃。
她两边都抓不到什么把手,好在人实在是多,不用担心摔倒,但身体难免的和其他人发生接触。
随着车子的一个急刹,她身体向前倒去,压到了年轻人的胳膊上。
带着一丝被吵扰的愠怒,年轻人睁开眼,看了一眼迟燕妮,听到她小声的说着“对不起”,点点头,说了句“没事儿”,眼神却暧昧起来。
公交车没有空调,跑起来的风倒还凉快,只是人太多,难得一阵风吹到迟燕妮这里,也变成了混杂各色气味的暖风。
她已经出了一天的汗,衣服上的汗味儿她自己都闻得到,她向后躲了躲,尽量不让眼前这个年轻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但车厢里站满了人,哪里有往后靠的余地,她只是轻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就碰到了身后的一个妇女,便没法动弹,只能那么站着。
年轻人闭上了眼睛,但随着车辆颠簸,他摇晃的幅度明显增加了,等到再次被迟燕妮撞到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冲着迟燕妮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可以把着他的书包带子。
迟燕妮冲他感激的笑了笑,把住了他书包的带子。
她已是三十六七岁的年纪,对这个世界、对世上的男人,都有清醒的认识,身为一个美貌的女人,这些年来在她身边围绕的男人五光十色,看得多了,她早已见惯不惊,很多时候,还会因势利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要守得住底线,她不介意给别人占便宜,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往上爬,想一点亏都不吃,是不现实的。
更不要说,真到了生死之间,在有尊严的死去和屈辱的活着之间,她的答案显而易见。
就像她不介意李思平的口一样,如果有需要,她甚至能奉献自己的肉体。
所以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增加与自己肢体接触的机会,她不会觉得反感,只要对方不伸出手来,堂而皇之的触碰自己的底线,那么迟燕妮不介意被对方占占便宜。
一路上,那个年轻人有意无意的用胳膊触碰自己鼓胀的胸脯,她仿佛睡着一般,任他揩油,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发传单只是一份临时工作,未来还得找一份正经工作才行,不然这日子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迟燕妮很快到站,她向出口挤去,感觉到那年轻人在身后跟着,她便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莫名的狠厉和警告。
刚才他借着车辆颠簸,多次与自己身体接触,但动作并不明显,迟燕妮任由他去,自己也乐在其中,但如果他要下车纠缠,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让他吃足苦头。
年轻人明显接收到了她眼神中的警告,停住了脚步,心中念着那对丰腴,犹自恋恋不舍……
迟燕妮迈着轻快的脚步下了车,浑然没有把刚才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当回事儿,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寻常不过了。
每个男人在面对美女的时候,都把自己当做猎手,把对方当成猎物,殊不知,如果一个猎物几十年都没有被猎捕成功,那么就是成精了,就是每一个猎手的噩梦。
迟燕妮就是。
她进了一个红砖墙的居民楼,爬到六楼后敲了敲门,过了片刻,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开了门。
“三舅。”迟燕妮和老人打招呼,进了门。
“妮儿回来啦?”迟燕妮的三舅带上门,说道:“正好吃饭,快去洗手吧!”
“好的。”迟燕妮小声的答应着,到卫生间洗了手,在餐桌边坐下。
迟燕妮三舅一家四口人住在一个两居室的旧楼里,这还是她三舅当年买下的,表弟在一个不景气的国企里当个普通工人,弟媳妇的工作倒还不错,是个小学老师。
在来北京之前,迟燕妮了解到的三舅一家,一直都很富贵的样子,在亲戚里面,也是极有面子的,正是因为这个印象,她这次进京,才会来三舅家借住。
原以为别人的举手之劳,变成了沉甸甸的负担,迟燕妮是从不肯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此她放弃了自己原来的坚持,直接托着表弟找了个发传单的工作先干着。
“妮儿啊,今天工作找的怎么样啊?”一家四口显然没准备等她回来,小侄女已经吃完饭下桌了,桌上的菜也没剩下什么,迟燕妮自己取了碗筷,在餐桌边坐下,就被三舅关心起她找工作的情况。
迟燕妮盛了点米饭,就着剩下的菜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对三舅说道:“小弟给我介绍了个发传单的工作,干着还行,整好了一天能挣五十,我先干着,以后慢慢再说。”
从她一进门,弟媳妇脸色就沉了下来,表弟坐在那里,看到自己妻子的脸色,一脸的尴尬,看着迟燕妮的眼神就有些歉意。
迟燕妮看在眼里,笑着对表弟说道:“得回你介绍这个工作了,不然我这个岁数,可不好找工作!”
表弟赶忙说道:“那老板是我朋友的弟弟,关系没的说,姐你就放心……唉哟!”
被妻子在桌下踢了一脚,表弟疼的说不出话,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嗫嚅了句什么,迟燕妮没听清。
“三舅,我出去溜达溜达。”迟燕妮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太碍眼了,便起身下楼。
她在外面站了一天,此时最想做的是洗个澡,然后安静的躺一会儿,能吹着风扇,那就更好了。
但是迟燕妮知道,这个地方不欢迎自己,就像铺在墙边的那个地铺一样,冰冷而又疏远。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着,想着儿子和女儿,泪水湿了眼眶。
曾经的风光无限,到如今的寄人篱下,天壤云泥之间,人间百态,尽收眼底。
她明白表弟媳妇儿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自己的到来,一方面戳穿了他们多年营造的“美好生活”,一方面也激化了暗流涌动的家庭矛盾。
表弟性格软弱,却喜欢喝酒吹牛,基本继承了三舅身上的全部缺点,却没继承老爷子当年独自闯荡北京的狠劲儿;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这些年却因为单位效益不好,工资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还发不出来钱,在家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即便自己不来,以弟媳妇这样的性格,早晚也会是个问题。
迟燕妮想着这些烦心的事情,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远处高楼林立,灯火辉煌,看着身边匆忙归家的人们,想着过去,想着眼下,想着将来,她蹲下身子,抱着双膝,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哭泣起来。
“都有家,我的家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