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拾走到半路才发觉肚子空空，走路的步子不太稳。她靠鬼一样的意志抓住陆锦之宽大的手掌才勉强来到一楼，一楼大厅聚集着一群人——

——都是昨晚吃饭时候见过的人，他们颇有秩序地围成一个错落有致的大圈。有人身体颤抖崩溃捂眼站都站不稳，有个眼生的人搀扶着，看起来像是刚被扶起来的；有人直直立在那里沉默不语；有人皱起眉头近距离观察尸体……

那具尸体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如平白投下的一枚核弹，轻易掀起每个人心中的骇天巨浪。

“怕吗？”

苏拾听见陆锦之小声问。

“有点。”

苏拾的回答的声音稍稍弱了些极为怯懦的样子，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少女的视线却死死盯着那一小块儿人群聚集地界的中心。

陆锦之长的很高看不见苏拾脸上的表情，听语气就觉得小孩子应该是怕的，她欲将人带走:“那就不看了。”

“吃饭去？”

陆锦之慢声慢气地礼貌询问，心里泛起无尽担忧心疼。苏拾一个新人进了游戏副本后一直在恶心反胃呕吐的路上……昨晚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又生了那档子事儿，全吐完了。

苏拾脸色差的很，多走几步路就要原地进棺材的程度！现下走路的步子虚浮的不得了，离飘来飘去的小白也不远。陆锦之是个见着可怜的都会想帮上把的老好人，苏拾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精准踩中陆锦之的喜欢怜悯人的软肋。

“看，为什么不看？”

陆锦之被一句话强行拉回现状，定睛一看才发现苏拾在痴迷地看着这一切……一个眼神陆锦之就知道苏拾应该很迫切地想上去做点什么。出于最后的人文关怀陆锦之还是问了苏拾顶不顶得住，谁知苏拾露出一抹陆锦之形容不上好坏，但兴奋中夹杂狡黠的笑容……

“我最爱看热闹了~”

“如果是狗咬狗的话那就更喜欢了~”

陆锦之看见苏拾眼里的兴奋觉得小孩子的疲态都少了些有点无奈：“好吧，一会尽量躲在我身后演演害怕。”

“小心别露馅了。”

那仿佛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只靠两人眼神意会交换话语。

“嗯。”

苏拾又恢复成快死的咸鱼模样自然而然地滑到陆锦之身后，弓起背畏畏缩缩地抓住陆锦之白皙的手臂，害怕两个字直接沾在她脸上，毫无违和感。

摆好架势了，陆锦之正准备牵着人往前走，不曾想苏拾在她后面用力，把陆锦之活生生往前推……

“哎呀你干嘛！”

陆锦之竭力将话说的小声，眼神还不时瞥向那堆人。所幸陆锦之平时说话声音不大，被吓到了也没掀起多大动静。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看乐子这种东西迟了就相当于白来一趟~”

“快快快！！！”苏拾还在推着陆锦之。一潭死水泉眼突然活了，少女的眼睛里闪着光，那股子兴奋劲儿又窜出来了。

陆锦之的心情大好。不过认识的第二天她就不得不承认苏拾真的刺激起自己身上一些遗失了挺久的情绪，怪好玩怪新奇的。

许为杰身上三分之二的肉都被捅烂了，烂成肉浆糊糊。像猪肉虾饺，白净的皮包着均匀细腻的猪肉馅，一口下去肉汁在嘴里爆开，细细咀嚼，藏在其中的虾仁粒格外有存在感，很踏实。

现在是夏天，就是山庄整晚开着空调都不可能抑制住肉体腐烂形成的臭味，尸斑在还能看出具体样子的部位生根发芽，蛀虫一样啃出黑紫色的洞……血迹早凝固发干了，蹲下用手指轻轻刮过就可以轻而易举剥落红的发黑的细碎纸屑状的干枯血液。

“怎么回事啊，大早上的聚在这？”陆锦之半推半就地带着苏拾两脸无辜神不知鬼不觉加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