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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勉强熬完了这节课。

出了门，刚迈进院子里，他就拆了玉冠锦带，脱靴解袜躺在了木桥边。

夕阳西下，天边铺着锦缎似的丹霞。

解了束缚的墨发散在水中，如池中风荷，兜着半捧潋滟浮光，荡起一圈一圈的细小涟漪。

散乱前襟大敞胸口，点点羞粉宛如落樱烙于颈侧，胸前两枚秾艳红芯更是被折腾得惨不忍睹，新旧咬痕交织。密密吻痕隐于腰腹之下，不见踪影。

风起时，满树梨花晃如飘雪，自葳蕤枝头坠下，打着卷儿，缓缓落于他唇畔。

萧宁忽然笑了笑，眸光狡黠。

他伸手拈了朵落于小腹的花，轻嗅片刻，举到眼前，透过层层花瓣间隙望向树下一处的人影。

兰微正坐在树下温习功课。

案上煮着茶，熟盂里将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腾腾热气，上好的茶叶盛在手边的茶焙里。茶具早就备好，只待取用。

芝兰玉树，松竹之风。

兰微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不显分毫谄媚颜色，哪怕不过一介低等奴才，却浑不似旁人奴颜媚骨，折膝求荣。

他原先只觉得世上无人比得上沈泽玉半分。如皎月，如玉粹，又兼得瑶林琼树之姿。无人堪比，无人可攀。

眼下却有片刻动摇。

“兰微。”

他唤了一声，挪开挡在眼前的纤柔花瓣，目光直直朝树下投去。却恰巧撞上了看过来的一双眼。

“殿下，怎么了？”

兰微放下手中书卷，神色温和。见他出口轻唤，便起身走了过来，跪坐一旁，将他的头垫在膝上。

鼻间传来隐隐香气。

萧宁半眯着眼，一时起了玩心，拽了拽身旁人垂落肩头的发，想了会儿，诱哄道：“这功课可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也不过一本书而已，还不如同本宫玩。”

兰微面上浮现出几抹笑意，并不急于辩驳，指腹碾了碾他唇角。

“殿下说的是。”

萧宁见他顺着话头说，又得到了一个颇为满意的回复，侧身抱着他腰腹，尾音微微上扬，沾着些不可言说的撒娇意味。好似狸奴讨宠。

“父王一向疼我，等回了宫，我就向他给你讨个清闲厚禄的官职，任职东宫。如此，你便可日日同我待在一处，也不用费心读这劳什子酸书了。”

“可好？”

兰微停顿了片刻，迟迟未言，护着他腰侧的掌下意识拢紧，待察觉到失态，才缓缓开口，嗓音艰涩。

“奴才未必能长伴殿下。”

“怎么不能？”萧宁听了这话，神色一沉，埋着的头蓦地抬起，一双眼含羞带恼地瞪过去，语气决绝，“本宫若要留你，谁还敢拦？”

“可殿下乃一国太子。”兰微轻垂眼睑，拂去他鬓角碎发，嗓音微不可闻，“不该和奴才有所纠缠。”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到了嘴边，竟变得有些难以脱口。

他眉心微拧，细微而蛰人的刺痛逐渐漫上心头，却仍一字一句道：“当继承国祚，续圣上之风，择贤后，为明君，绵延子嗣，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殿下本当如此。”

耳旁喧嚣风声骤然停歇。

一道混着痛意的冷沉嗓音掷了过来。

“本宫不知，你竟是这般打算的。”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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