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二因为樱的缘故,以为魔女一族都温柔、漂亮。此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乖戾暴虐的魔女。
直到这个牧羊女人走近,他才发现,她火红色的头发其实是一条条触手,好像章鱼一样,盘在头顶。它们向四周发出挑衅的动作,吐出细刺。
“幸二,小心!那些刺比毒蛇更可怕!”樱拉住幸二手腕,让他躲开牧羊女的头发。樱却差点被她飞来的东西吐到头上,他感觉很对不起樱。
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幸二感觉,但是具体哪里,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他大脑里面开始分析这个女人的各项数据:
魔女族教族混血,体质:1.7,勇力:1.9,易激惹易暴怒,攻击力强。
这好像不算太吓人,但又很凶。到底怎么回事呢?
“你好,幸二大师,听说你的容貌千年难遇。今日见到果然如此。哪怕为了来看看你到这里也是值得的。”那个女人说,她把小羊羔放在地上。
羊羔是一只可爱的动物,在地面上找着草根吃,还咩咩叫着。它的毛发墨水还黑,好像不容易检查身体的样子。
幸二不知道怎么回答魔女。因为魔女那一头红发,不时有几根随着草场上的风朝他飘近,如果他离得太远,好像也不行,怕被说成不礼貌。
羊羔竟然不害怕这样的主人,它活蹦乱跳,丝毫不像有病的样子,在他小木屋搭成的诊室里四处搜寻,好像在找一些甜甜的东西,它很快被以前魔药女巫配过的甘草糖浆吸引住了。
“好了,我来说说此行目的。”那个红发魔女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幸二,好像要逼他做出决定。
“目的?”幸二想,难道,她不是为了来给小羊诊病的?那只羊不管不顾抢着吃樱手里的干草叶子,确实活泼得过了点。
幸二让寄生在大脑中的爆发神经元,快速记住这个魔女的特点,因为她太特别了,找不出先例来。
“我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伊藤千代,我是暴戾魔女的首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感谢你们照顾我妹妹的坐骑冰布,并且带走它!然后,还想跟你再谈一件事情。”
“那是我份内的事,应该做的。不值得专门跑一趟。”幸二想,如果是主人来找,那小象在这里确实留不住了。
这时,小象正好跑进来,那只尽职尽责的水牛妈妈,在后面大喊:“别去那里,你闯祸够多了,小笨蛋!”
但是小象还是胡蹦乱窜,鼻子上卷着一截木棍,幸二一眼认出,那可是支撑畜棚的木棍。
樱要阻挡两只不听话的动物,难度可想而知。突然,她有了一个主意,她从手变出一截甜甘蔗来,逗弄着小羊又朝草场远处扔去。
于是,小羊和小象都啃起那根甘蔗,它们看起来好几年没见过似的,竟然你让我我让你。
“你好,伊藤小姐,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幸二跟她站在自己诊室门口说,这时屋里面亮起灯光,太阳的光已经远远不够用了,“我不一定能答应。”
“治愈我,做我的私人医生。”
伊藤用一对金灰色的眼睛看着幸二,好像复仇女神能让人石化了似的。
“我希望你可以为我提供医疗服务,你知道伊藤家族吧?我们是这片半岛上维持暗秩序的游侠,伊藤洋子就是你们那天关在壁炉里的那位,也是我的姐姐。我跟她有个比赛,谁能赢得你的青睐谁继承家业。”
说着,千代指指自己衣服上那些五颜六色排列得奇形怪状的花纹,说,“这是我们的族徽,你应该懂得它的意思吧?”
这种花纹看起来很古老,幸二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时候,有时去参观青铜器博物馆,千代的衣服竟然另一个世界博物馆馆藏上面的图纹类似,而且,还奢侈得用它做家徽。
那只青面獠牙的野兽恶狠狠地等着他。他却不害怕,因为会让他想起那个世界里为他耐心讲解的父亲。
幸二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这个女人和上次那个青眼睛的女人一个都不好惹,今天,他却要一下得罪两个,她们两个还是姐妹,如果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而她提到的所谓暗秩序,据说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跟黑教统治下的恐怖主义形成抗衡的势力,但是如今发展着发展着也已经开始被黑教占据了,这个人就是一个黑教魔族混种人,这种背景下的必然一定的产物。任何种族一跟教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好像都有点古怪。
而真正受到压迫的人类根本无人问津,也发不出任何自己的声音,只能在秋田牧场以外的地方用自己的血泪讨生活,艰辛地活着,艰辛地死去!还要被他们洗脑,成为他们的炮灰和掩饰他们罪行的遮羞布!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混入这种势力中,为虎作伥,或者做他们的白手套,让他们能够更精神抖擞地去欺压普通民众,尤其那些没有任何投票权的群众。
如果要发起真正的改变,领袖必须出自那些最受难的种植园、牧场和矿区,他们受过苦,就会知道民众的心声。
当然,这些想法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在这里,面对牧场外的类人生物,你必须学会虚与委蛇和明哲保身。
“滴——勇气加一,魔女培育度加一”。看起来,魔女越对他充满期待,他不顾死活拒绝的话,这个数值就会增加。然而培育度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没有答应她任何事,也不可能教给她什么。要是拒绝的话,也许即刻,他就很有可能被她头发上的针刺扎死,或者其他手段的惨死,他总得选一样。
不过,出卖自己良心的话,恐怕会付出的代价更大,也许不仅是生命丧失,还有灵魂的漂移,无依无靠,永远无法回到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中去。这样整个游戏可能都会因此而崩盘。
想到这里,他挺直腰板,斩钉截铁地说了几个字:“恕难从命!抱歉!”
周围空气迅速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