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丘远隔数万里之遥,他便是权势滔天,也难将手伸到这里。”
虽说她嘴上叫的挺凶,可实际上对灵虚法师还是深为忌惮,谁也不想和一个能掐会算,占尽先机的正教法师作对,赢了不见得有好处,输了就是满盘皆输。
毕竟现在她可不是寄身藏灵派,孑然一身。
她如今有了自己的道业,远大宏图,还有夫君的无限专宠,哪能和从前一样没多少顾虑,说杀人就杀人,要斗法便斗法。
“我的二丫头,怎么你已坐拥一教荣华,还能如此天真。
那灵虚法师为何敢拿你们两姐妹来威胁于我,他难道就真不怕多个老祖我这样的旁门大敌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他抱有锐意进取之心,要在这次天南大劫中乘势而起,所以才能如此的心无顾及,一心一意截取劫中资粮。
等他度过此次天南大劫,克定妖邪大魔,在太平山中定然势大道高,兵强马壮,那时候你觉得他再腾出手来对付你我,还会废上多少力气和心思。”
小青姑脸色铁青,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师傅一向是谋定而后动,此次前来这里,定然是有妙计在胸,还请教教徒儿。”
“二丫头,你告诉为师,这里就是你与那枭郎所求的‘道业’?竟是需要如此程度的…煞生血食支撑?”
小青姑见师傅避而不答,反而说起了教中魔经炼法,指尖轻轻敲击着一颗赭红小石,笑道:“师傅久居千洞清修,怕是忘了咱们旁门左道的本相。
煞乃浊世精华,生灵精魄怨毒亦是法力之本。
我教《化生玄煞秘录》乃是夺妖魔造化,炼万灵菁英的无上大道,这些许的煞气血食,不过只是柴薪罢了。
要不是枭郎在教中立下严令,只许教众去采海中介怪鲸鲵来行煞生血食之事,这峡内法坛上的血精还能再浓郁数倍,从中散出清氛异香来。”
“二丫头你的口气还是这样大。”
哭麻老祖摇头道:“这地丘虽是在东海尽头,那五方斗部、四值功曹、普天星相,及其雷部大圣小神、五岳四渎间的神鬼们难以看管这里,可要久居此处,也并非易事尔。
若非你家那位教主行事还有分寸,出身也正,便是只采介怪鲸鲵来行煞生血食,不去谋害东海岛屿上的凡人,怕也被潜居于此的前古仙人给逐走。
可即便如此,也非是一份久远之策。”
小青姑见师傅还是喜欢拐个弯子说话,尽管心里鄙夷至极,还是决定先忍过这一段,可听师傅喋喋不休,似个老苍蝇一般,死活不说正题,到底忍不下去了。
“师傅到底何意?”
见小青姑耐心已然耗光的样子,哭麻老祖咽下那一肚子铺垫的话语。
“要想除去灵虚子,大劫之中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为师已算得一桩关于他将来道业维系的重大隐秘,眼下唯一问题就是单凭你我师徒,难保万无一失,唯有邀来山海之中那些神通广大之辈,群力群策之下,才能叫他难逃一死。
师傅往日结交友人,不乏奇士高人,可是此辈中人,心眼活泛,见识又多,叫他们围杀一位正教法师,就是我愿舍下法宝,也未必能请动其人。”
“此言差矣。”
小青姑心中有不一样的看法,“您往日不是总说咱们旁门真法不如正教来的清正,一旦修行到深处,有了高深道行,稍一不注意,就被迷心乱智,性情就将偏私暴戾,日趋堕落。
故而旁门左道首脑一到绝顶境界,必要神隐于世外,轻易不履红尘,阅百年如一日,好于清净中反观内心波动,主动觉察与截断,不随念流转,看清贪惧本质,回归本心。
要是我们专寻那些难以静持,性功苦炼不精,贪惧无法看破的左道高人,以您那莲灿舌,何愁说不动他。”
“荒谬!”
哭麻老祖还没开口,就见池畔一既高且巨的兽影巍然屹立,声如滚雷。
此影周身覆有斑斓皮色,脊鬃森立,虎躯雄壮,尾扫烈风,筋肉起伏于皮毛之下,此刻微微蓄力,已如弓弦引满。
最奇之处,在于其枝杈状的三首颈项。
三首杈颈上的兽首呈品字形,下面有两首皆虎头之状,一首昂然,其目空茫,似阅尽苍空流转;一首低垂假寐,喉间低鸣如地岩呜咽,而在那最上一首,其额面为一人脸,正在凝视着哭麻老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