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昇拿着衣服等在卫生间门口，见他出来了就扶着他胳膊往卧室领，易思恒却没跟他走，抓过他手里的衣服抱在胸前。

“我想洗个澡，头发里都是酒味儿。”

“你行么？”

易思恒没说话，扶着墙回到卫生间放下衣服。

“没有新浴巾，用我的行么？”

“行。”

钟昇把浴巾递到易思恒手里，又铺好防滑垫，犹豫着问他：“那个……你真行吗？要不……要不我帮你洗？”

易思恒斜眼看着他回：“出去。”

钟昇点点头开门走了。

卫生间里再次响起水声，钟昇坐在沙发上扒拉手机，想等一会他洗完了进被窝安顿好就走。

没一会水声停了，钟昇站起来去卫生间门口等着，忽然听见咣当一声巨响，和着易思恒的惨叫声。

钟昇压了下门把手发现锁住了，赶紧去储物柜里找了把一字螺丝刀拧开安全锁冲了进去。

淋浴房里易思恒靠着墙坐在地上，手捂着后脑勺，疼得脸都扭曲了。

钟昇怕热气散光，赶紧回手关上门放下螺丝刀，然后凑到他跟前。“磕脑袋了？出血了么？我看看。”

易思恒抱住膝盖低下头，钟昇在他脑后轻轻扒拉了几下。

“没破，就起了个包。怪我，就不该让你自己洗澡。”说完他架住易思恒的胳膊把他拽起来，“出来，站脚垫上，扶着点儿墙。”

易思恒跨了一步站到吸水垫上，双手扶着墙，任钟昇拿着浴巾给他擦头发，胳膊，胸膛，后背。猫腰擦肚子的时候钟昇别开了头，易思恒一把拽过浴巾围在了腰间。

钟昇帮他套上T恤，又拿了条毛巾蹲下帮他擦了小腿，穿上拖鞋，然后扶着他回了卧室。

“好点儿没？还疼么？”

易思恒坐到床边，扁着嘴不肯出声。

钟昇叹了口气，去外面拿了吹风机回来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嗡地在耳边叫嚣，加上脑后的伤，易思恒整个脑袋都疼了起来，酒劲又开始往头上撞。他皱起眉想推开吹风机，可还没伸手钟昇就把风量调小了。

钟昇的手指在他的头皮上轻轻地揉着，小心避开了受伤的部位。就那么吹了一会，他关掉吹风机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他。

“思恒，你所有丢脸的时刻我都陪你经历过，对我你没必要这样，不就是喝多了摔一跤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易思恒猛地转过头瞪着他。“以前你是我男朋友，我丢脸了你跟我一块骂人，现在呢？你说没什么大不了？啊？”

钟昇慌忙拉住他的手，“对不起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易思恒甩开他的手站起身，“钟昇，你多潇洒，说分就分了，可你知道那段日子对我来说有多难熬么？我好不容易挺过去了，又一次一次在你面前丢脸，这比在别人面前丢脸更让我难受！”

钟昇站起来想安抚他，易思恒却后退一步大声吼了起来：“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行！我害怕！我怕我连最后的脸面都丢光了！我从来不敢说我害怕！可我怕得要死！被你发现我放不下我怕你笑我！你说要复合我怕重蹈覆辙！吵完架你摔门就走我怕你不要我了！”

易思恒在酒精和情绪的作用下有点缺氧，脑袋嗡嗡作响，可他停不下来，越说越激动。“每次你生着气走出家门我都害怕你不会再回来了！可越害怕我越张不开嘴求和！我总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包容我、哄我！希望你回来陪我！你不联系我的日子我怕得要命！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是不是想要放弃了！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说出我不想听的话！我……”

钟昇听不下去了，他紧紧抱住易思恒，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的人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身体不住地颤抖。钟昇抱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曾经让你那么难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易思恒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

钟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淌到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上，伴着细微的抽泣声。他松开胳膊想看看他，却被他按住后背贴回了身上。

“别看。”他说。

钟昇轻抚他的背，头侧过一点，微仰，吻上了他湿润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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