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苍知道零丘山贫瘠，此刻故地重游，也并没有半分怀念所感，却不知游无咎又到底是为什么，能对这样的生活向来安贫乐道。

只是再安贫乐道，也不该是面对这样几乎被薅空了的整座山头而神色淡然。

凛苍声色不悦：“这就是你说的，有药草的地方？”

游无咎也是略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这空空如也的山头，转念垂下头来却也思索明白了，大抵是自己太久没回来，既不能一茬茬地给它们翻新植土，倒叫那帮子常来洗劫一空的同僚们彻底连根带走了。

“游无咎，你可真是混的越来越出息了。”凛苍脸色更差一分，心道这些年来，师父就是这么过活的？他又靠的什么能得到一些生活来源？

游无咎没察觉到凛苍已经在恼怒的边缘了，轻轻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没事的小苍，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还能给我剩下些的。”

他四外看了看，刚才在山脚下也没见到这任土地，说不准也跑了。

不知为何，反倒心下轻松了些，虽然一路被小苍带的仿佛黑雾一涌一眨，转瞬就到了院门前，可到底小苍现在身份已经对立，如果在零丘山被别人发现了可多不安全？

他不想小苍再出事了，便赶忙拉着凛苍往院门里去。

刚走没两步忽被揽紧了腰，捏起了下巴，接着就被凛苍泄愤似的狠狠吻下。

凛苍这一口气息太过绵长，吻的又狠又急且毫无征兆，游无咎是被吻的完全措手不及，后半段只能靠几乎本能地吸着凛苍嘴里渡来的一些气体才勉强能够换气。

他着急忙慌地伸手推阻他，好担心这时候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凛苍强吻了他一通才克制住自己现下恨不得铲平周边山头的心情，游无咎兀自在旁边猛吸了几口气，手还在下意识乱挥：“小苍、小苍不好这样的。”

“哦。”凛苍忍不住咬了下后槽牙，含糊地应了，索性又一把托着游无咎屁股给人单臂抱起来了。

游无咎刚顺好气，才反应过来离了地，只好慌张地伸出双手圈住凛苍脖颈，想了下，竟将上半身也趴下去了，脑袋搁在他颈窝里，小声道：“突然把我抱起来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一旦被人看见……”

“别提被人看见了，你再说一句我现在把你扔这儿干你。”

这一下，游无咎是再傻也听出来凛苍在生气了。

可是没想得明白他气什么。

却不敢吱声，只是尽力缩成小小一团，安静地趴在他肩头。

一路上凛苍只感到游无咎的眼睫不时刷过脖颈，呼吸间的热气也悉数喷了过来，酥酥麻麻的。

倒是足以拯救一下刚才那阵稀烂的心情。

他让游无咎坐在自己臂膀上，屁股上便稍显得有了那么几两肉堆叠出来，凛苍忍不住另只手抚上去轻轻捏了把，惊得游无咎乱咕蛹了一阵。还以为凛苍真的要在这里戏弄他。

好在凛苍好像心情又好了，他只是揉了揉，罕见地没再说什么。

直到到了那熟悉的院落门前站定，凛苍这才在心下缓缓叹了一声。

昔年旧景，自己在此地只有能幻化的兽型本身，向来是仰足了头才能看见这门楣的。

现在这门框不过与他眼眉齐平，记忆中曾经高大过的旧事旧物，瞬间都悉数矮小了去。

他略弓了身，将游无咎抱在怀里，跨过了门槛，这才顺势将他放下。

本以为屋内也应是狼藉一片，比不得外山能好到哪儿去，意外的，这里倒明显没什么人来翻找的痕迹。

凛苍纳闷，他先行一步推开门扇，却见屋内陈设十分简单直白，竟和幼时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桌上的茶盏倒都有了些豁口，能显现出此物的陈旧年岁。

他矮身钻入，随手拿起桌旁一支笔来也看了看，笔尖倒都支棱毛躁着，像是许久都没换过了。

游无咎也是随着凛苍这次进来，才发现，原先好像住着一人一兽并不拥挤的地方，因了凛苍现下的高大身材，便立时显得挤挤挨挨起来。

他有些局促地不知道往哪儿站才好，凛苍霸占着门旁不远的地方，就跟个门神一样，一声不吭地看着游无咎左右乱绕。

半晌，还是凛苍先开了口：“你……之后就一直在零丘山，没想过去什么别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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