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跪谏的为首之人被一鞭抽在背上,顿时官服破裂,一道醒目的血痕乍现,钻心之痛顿时痛彻心扉!
陈洪这厮居然让人在鞭子浸了盐水!
他强忍着剧痛,双目赤红的盯着陈洪,声音颤抖着,“陈洪!你个阉竖逆贼!未经请旨,擅自对朝廷命官用刑,你这是谋反!!!”
陈洪呵了一声,看都不看一眼,他都下了这样令,又岂会在乎这些犬吠之言?
稍等打完了,出气了,直接将这些人都抓回东厂诏狱严加审问,说不定他们就都是董份的同党了。
如此一来,陈洪不仅无过,而且有功!
所以,陈洪压根就不理他,反而带着一抹疯狂的凶厉之色,亲自夺过一根鞭子,朝那位为首的官员走去:“钱侍郎,咱家今日就好好的教教你,什么叫尊卑有序!”
陈洪恶狠狠就要将鞭子挥下!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直接飞扑过来,挡在了钱侍郎的面前!
陈洪鞭子同时也没收住,直接就重重的抽在那人背上,发出一声令人毛骨竦然的声响!
“顾顾御史!”
钱尚书惊呼一声,他认出了帮他挡住这一鞭的人,竟然是已经致仕,准备回江南老家的都察院御史顾云!
顾云虽然官位不显,但却是江南望族无锡顾家之人,他在江南的影响力,在都察院御史里面的影响力,几乎可以比肩都察院总宪的都御史,属于是德高望重的那种存在!
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前来声援同僚。
年近七旬的顾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紧紧护住钱侍郎身上。
顾云指着陈洪,目次欲裂的看着陈洪,“阉贼!你!你敢残害忠良必遭报应!”
陈洪见是顾云,先是一愣,随即更加恼怒。
尤其是顾云的那声“阉贼”,更是直接刺痛在陈洪敏感的自尊心里。
虽然顾云在朝中德高望重,在都察院都几十年了,连帝君对他这号人,礼遇三分。
但显然他竟敢和钱侍郎等人凑在一起,聚众闹事,企图救援逆贼董份,及其同党!
陈洪不能忍!
“老东西!咱家给你面子你才是德高望重的老御史,咱家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个只会狺狺狂吠,卖直求名的老东西!既然是你找死,咱家就成全你!”
陈洪瞪着眼睛,面目狰狞的再次举起鞭子,又准备抽下!
而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不由被这突然响起的急促声音吸引,他们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在一队忠心仆从的护卫下朝着午门而来。
“徐阁老到!”
来人正是徐阶!
本来徐阶是不愿意来的,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举报的董份事情,竟然惹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现在不仅董份被抓,就连朝中许多和董份之前有过往来和交往之人,都被牵连之前。
如今又有一帮人不懂事的跪在午门前跪谏,这真的是要难死人了。
怪不得,当年严嵩在内阁柄国的时候,就讨厌这帮只会动不动就跪谏的“贱骨头”。
现在论到他在内阁当家了,徐阶也终于理解了严嵩的心情。
有这帮玩意儿在,好事都得办成坏事,坏事只能变的更坏!
随着这声高喊,整个午门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举着鞭子准备打人的陈洪,也放下了鞭子,面色阴晴不定地望向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陈洪此刻心里紧张极了,他现在对徐阶是避之不及,没想到这老银币,竟然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马车停稳之后,帘子掀起,身着一品朱色官袍的内阁首辅徐阶快步从马车之上走出。
徐阶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幕,眉宇间带着忧国忧民之色。
当他看到午门广场上的惨状,心头更是一颤。
他也没想到陈洪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真后悔当初和他私下接触。
如此疯狂之人,早晚必招灾祸!
“陈公公!你要干什么!”
当着百官和百姓的面,徐阶不能有一丝的犹豫,他必须表现立场,否则后果也会严重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就算事后,他被陈洪污蔑去任,但有了为百官仗义直言的形象在,他依然还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影响力,并获得更大的声望!
所以,在这一刻不管是演,还是真心。
徐阶都必须刚正起来,指责陈洪!
徐阶这一声怒喝,声量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谁准你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的?你是要陷陛下圣名于不义吗?”
徐阶上来就扣大帽子,先声夺人的为了陈洪打人之事定下一个基调。
陈洪被徐阶的气势一压,心中的紧张也不由更多了几分,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
但是在这个时候,陈洪也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否则不仅查案的事情要功亏一篑,甚至连他现在的权势和地位,都要被影响下去。
而且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陈洪,也自认不比徐阶的内阁首辅差多少!
他的这个位置,还有“内相”之称。
所以他又岂会轻易被徐阶一言压住?
陈洪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不慌不忙的说道:“徐阁老你怎么过来了?这些官员聚众午门,意图逼宫,咱家奉了帝君之命查处董份同党,他们现在要包庇同党,难道徐阁老也要包庇他们吗?”
“胡说八道!”
徐阶厉声打断,“董份之恶,乃老夫首举。老夫又岂会包庇他?这些官员他们都是朝廷栋梁,又怎会做出逼宫之事?分明是你狐假虎威,大搞株连,让他们心生惧意,才来午门跪谏。”
陈洪呵呵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徐阶是什么成色,外人不知,他可是知道一二的。
陈洪道:“心生惧意?心里没鬼,生什么惧意?咱家看,这些人都是董份同党,都该被抓起来仔细审问!”
徐阶气急,不理陈洪。
他快步走到钱侍郎和顾云身前,扶着他俩起身。
当徐阶又看到顾云背上的伤痕和嘴角的血迹时,顿时也不知是演技爆棚,还是真的伤心难过,眼中瞬间含泪:“顾老御史.你这是何苦.”
顾云艰难地笑了笑,又回头看着那些一同跪谏挨打的官员,悲愤道:“阁老,老夫死不足惜只求阁老.救救这些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