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给武爷来间上房,另外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端来。”
隨手將沉甸甸的金豆子扔到门口柜檯,收敛了满身煞气的秦淮走进大堂,看著四周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镇民,对著迎过来的小二说道。
“好嘞,客官稍坐,马上就好!”
虽然好奇打扮怪异的秦淮是何来歷,但久在客栈迎来送往,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小二心中大概也有猜测,很聪明地没有多说半个字,而是以最快速度將美酒佳肴送了上来。
秦淮解下头盔,隨手拍碎酒罈泥封,刚欲倒酒解渴,就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从坛中散发了出来,像是沾染了朝露的鲜嫩竹叶,又像是青蛇锐牙分泌挥发的毒涎,复杂矛盾,却又无比勾人。
“小二,这是什么酒?”
抬手將一直留心观察这边情况的跑堂伙计叫了过来,秦淮开门见山,直接指著酒罈问道。
“客官,这是青羊山特產的蛇酒【竹叶青】,是以山上竹林清泉所酿之酒,再用青蛇泡製数年可得,能健脾养身,好的很呢。”
小二见秦淮问话,立马介绍了起来。
“哦?那跟文殊院那帮大和尚们酿的酒,孰优孰劣?”
秦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问道。
“客官说笑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酿的酒,哪能跟师傅们的佛酒相提並论,那可是要上贡给神仙喝的酒!”
说到文殊院,小二忽然来了兴致,神神秘秘道:“不瞒您说,我二狗自小在青羊山长大,二十多年来每个月都上山礼佛烧香,有好几次还亲眼见到师傅们跟菩萨佛像对饮呢。”
“给神仙喝的酒?难道这就是他们不用外界酒麴的缘故?”
秦淮心中一动,直接拍出了杀部腰牌,缓缓说道:“我是杀部的兵勇,受命来文殊院斩杀邪祟,尔等在镇上经营客栈,想必消息十分灵通,近些日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呀!掌柜的,救星来啦!”
秦淮话音未落,店小二就激动的蹦了起来,朝还在门口柜檯后摩挲金豆子的客栈掌柜喊道。
很快,秦淮所坐的方桌旁就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文殊院出事了的?”
“稟上官,是九日前,镇子里的善信王员外带家小上山祈福,迟迟不归,护院们等了两天硬是没见有口信捎回,发觉不对,便动身前往文殊院找寻,却没成想刚到山门就被邪祟吞吃了三人,只剩下两人狼狈逃回,紧急报官,这才等到了您。”
客栈掌柜读过书,认得字,在镇民中颇有威望,没几句话就將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七七八八。
“那邪祟长什么样子?”
秦淮转头望向那两个侥倖逃回来的王家护院。
“门,是山门!那文殊院的山门活了!”
一个心有余悸,脸色苍白的高大汉子伸手比划道:“黑黝黝地就就像老虎的嘴,二哥他们刚走进去就被吃了!我俩慢一步,能清楚听见畜生咀嚼骨肉的声音,和刺鼻的血腥气!要不是那山门动不了,我们恐怕也回不来了!”
“山门邪祟?怪不得你们还敢在山脚赶大集。”
听完解释,秦淮神色瞭然,又盘问几句,確定这些镇民也不知晓更多后,就买了两只鸡和一匹驴,顺著山道往那文殊院走去。
半个时辰后,肩扛老驴,手提双鸡,腰胯宝剑的秦淮终於看到了文殊院的山门。
放下用来探路的驴和鸡,秦淮下意识的向著山门两边的对联看去。
睿泽深天地,宗风越古今。
“这慈篤禪师,颇有慧根啊。”
在山门外打量了一阵,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的秦淮直接拎起一只鸡,丟进了黑漆漆的空门。
只听雄鸡惨叫,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次第响起,紧接著便是野兽啃噬血肉、嚼碎骨骼的声音。
秦淮摸出个火摺子,点燃,投入空门,却发现这个与山门建在一处的天王殿中正有两个雕像俯身撕咬著鸡尸,头埋得很低,瞅著颇为瘮人。
“泥塑雕像,哼哈二將?”
许是察觉到了秦淮的窥视,那丈许高的哼哈二將抬起头来,露出正脸,却没有半点威严怒目的样子,反而像是被人泼了强酸一般,五官全部都融了,混沌一片,掛在脸上,只留下两个不规则的黑洞。
而那婴儿拳头大的黑洞之中,正闪烁著明灭不定的荧荧红光。
“装神弄鬼!”
见多识广的秦淮自不会被两尊泥塑像嚇到,当即冷哼一声,迈步进门,手中青锋剑闪烁银白星光,直往体型比他还要大了一圈的哼哈二將头上砍去。
因为常年供奉香火的原因,整个屋內充满著浓郁的檀香味,而那五官混沌的泥塑像,则被火摺子的微弱光芒照耀,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现。
鐺!
清脆的金石击声伴隨著迸溅火星一同出现在门殿之中,秦淮望著轰然倒地,尸首分离的哼哈二將,仔细一瞧,这才看清它眼眶之中的荧荧红光原来是还未燃烧殆尽的粗大香头。
隨著秦淮出手,斩断了其头颅与躯体的联繫,那栽在眼眶中的檀香也彻底熄灭,没了动静。
“就这?”
秦淮眉头一挑,事情比他想像的要简单太多了。
就在这时,一阵恶风从侧方袭来,秦淮下意识后仰做了个铁板桥,归真炁劲涌出体外,化生为爆燃火焰,將周遭照了个通透。
秦淮这才发现,门殿之中不止有哼哈二將两个能自由活动的泥塑像,两侧还有五个更大、压迫感更强的邪祟。
左侧佛龕两侧楹联:“大肚包罗现前住位兜率主,微笑圆融当来出世弥勒尊”,莲坐檯上供奉的显然是一尊大肚弥勒,可其手中拿的却不是常见的金元宝,而是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右侧则是四大天王,姿態神情纤毫毕现,或怒或恨,栩栩如生,刚刚偷袭秦淮的那阵恶风,就是其中增长天王扔出的法剑。
这五尊泥塑像面部完整,不像哼哈二將那般眼眶中空,里面有香头燃烧,而隨著它们动作,浓重的檀香之中,多出了一股別样的气味。
秦淮鼻子一抽,莫名道:“是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