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巴虺
“黑赏?”
秦淮挑了挑眉,五官隱藏在凶颅面具下,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此时正在思考黑赏的难度、风险和渔功曹此举的用意。
黑赏具体代表著怎样棘手的麻烦,其实秦淮没什么概念,虽说他已经完成了一桩朱赏,但其实那只能算是杀部用来给新人定段的福利任务,难度比起正常的朱赏应该简单不少。
毕竟无论是文殊院住持义仁禪师和渔功曹这两人的言行姿態,还是泥塑邪祟那仅限於山门殿的活动范围,都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蓝、青、朱、紫、黑,铁、铜、银、金;既然黑赏对標的是金牌,那这任务顶多会遇到七宫级別的敌人,危险性確实不算太大.』
秦淮心中想著,朝渔功曹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手:“功曹,我想去试试,哪怕最后完成不了,生死有命,我不怪你。”
“好。那你就去蜀西雅州彝山走一遭吧,如果你最后没疯,会得到一份来自司辰【巴虺】的恩赐,无论那份恩赐是什么,带回来。”
渔功曹深深地望了秦淮一眼,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个漆黑皮卷,塞到了秦淮手中。
一股微凉的刺痛自那皮卷上传来,好似能直透到骨髓深处,秦淮摩挲著这个触感有些相似的皮卷,多问了一句:“巴虺?这位司辰的性相是什么?”
“【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信仰他的教派是祆教和景教,一群狂妄的疯子。”
渔功曹提笔指了指秦淮手中的暗黑皮卷,说道:“有关这次任务的一切情报都在那里面,你可以回去慢慢看。”
『祆教?那不是唐朝时从波斯传过来的教派么,咋会跟蜀西彝族扯上关係?』
听到祆教二字,秦淮一愣,他曾经在天瑞果实跟这个教派打过交道,对其还算了解,有点难以想像二者之间的关係。
但瞅著明显不愿再多说什么的渔功曹,秦淮只好抽身告退,打点行装准备前往路况糟糕的蜀西。
“渔老头,怎么样?”
待到秦淮走后,从阴影中走出的魏孝廉旁若无人地靠在柜檯边,跟停笔踟躕的渔功曹閒聊道。
“单从青羊山文殊院一行,还看不出这小子根底,且让【巴虺】的牧群替我们再试探试探,如果他確是真金,那自然不怕火炼。”
渔功曹翻开面前的帐簿,上头的笔墨寥寥,只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殷红血莲:“如果不是,那剑骨的异动,我们就得好好查查了。”
“如果他不是,那会不会跟那个百莲妖贼【苦茶子】有关?定北营这两天几乎把西京城翻了个遍,可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魏孝廉想到什么,当即问道。
“不知道,自从金乌坠谷,天机淆乱,连萨师请【大黑天】卜的卦,也只有每旬首次是准的,想要再找到那贼人踪跡,太难了。何况眼下一切都要为皇上的受血让路,只要那苦茶子不捣乱,就隨他去吧。”
渔功曹摇了摇头,似乎对那曇一现的青莲並不在意。
噠噠噠~
马蹄声在茶马古道的泥泞道路上不断响起,因为下雨的缘故,这条从锦官驛到广都驛的路上人很少,也让这两匹拉著秦淮的车架勉强跑了起来。
细雨绵绵,秦淮坐在马车里,手里拿著水火不侵的漆黑皮卷,最外层的封皮上有一堆看不懂的蜷曲字符,像是不同蛇类的千姿百態,又像是一个个匪夷所思的瑜伽姿势。
“不认识,是因为没有在魔染幻境中见过司辰本尊么?”
有过【饮神诀】的前车之鑑,秦淮习惯性便与魔染联想到了一起。
翻开封皮,皮卷里面是由几张青檀纸记录的秘闻,上面讲述的是一个生活在蜀西雅州的连绵群山中,与世隔绝,几乎不被人所知的奇怪部落。
关於这奇怪部落的事情,还要追溯到三十年前,渔功曹在大西王张献忠的授意下,仿照锦衣卫建制,建立专门应对邪祟妖祸的杀部时说起。
那年三月,由於司辰之战的影响,天灾降世,神州各处皆有地龙翻身,连带著各种各样的邪祟也多出不少,渔功曹带人前往蜀西涤盪妖氛。在雅州,他见到了一群笼罩在宽大袍服之中,从不主动开口交流的怪人。
由於当时邪祟太多,渔功曹没空搭理他们,却没成想因这小小的疏忽,后来竟酿成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惨祸。
具体发生了什么,渔功曹在青檀纸上说的语焉不详,只知道有很多百姓被那群怪人拉入巴虺的怀抱,受到赐福,转化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自那之后,雅州人口锐减,许多彝族村寨成片消失,举族搬进了川边的连绵群山。
而大西杀部则像是跟那个部落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只派了几个招討卒常年驻边,帮雅州百姓斩邪灭祟,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干预,而那个部落也没再显露人前,明面上大西依旧是整个川边的主人。
“因信仰巴虺,为了更好的体悟痛苦、接纳力量,故而选择主动拥抱性相,成了不人不鬼的眷属么?”
秦淮看完青檀纸上记载的內容,若有所思道。
大体了解过此行任务的目標,秦淮將那漆黑封片单独抽了出来,慢慢摩挲著,更细致地观察了起来。
单从外表来看,这是一张非常古老的皮革,看起来像是经过特殊工艺鞣製成的蛇皮。它边缘剪裁得很整齐,整体呈漆黑色,大约六寸宽、一尺长。但真正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些书写在漆黑皮面中央的特殊符號,这些字符没有用任何顏料,更像是蛇虺自己生出的细小斑鳞,只是顏色比周遭稍有黯淡,两相对比下,就会形成类似甲骨文或金文之类的原始象形文字。
根据渔功曹的记敘,这种皮卷被巴虺的信徒们称为【兹索摩】,大意为“龙蜕”或者“龙留下的皮”。当然,在秦淮看来,它更可能是巴虺自己的旧蜕,或是其眷属的什么生体组织。
而关於兹索摩的记载,据传比藏族、彝族、汉族三族共同的祖先居木武吾还要古老,没人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或是由谁传下来的。
秦淮將记载任务信息的青檀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