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县，城墙之上。

“公达这城防布置的，可真是滴水不漏！”云汜看着身前的荀攸，笑道。

“子归谬赞！只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荀攸回道。

“公达不必谦虚，这平原县城的情况，你我都是知道的。我们所能派来守城的，也只有一千人左右。就算加上近来所收精壮，也不过两千左右。如此状况，公达还能再短时间内做至如此，可不容易。”

云汜看着如今这平原县的防御设施，不夸张的说，就算那些有重兵把守之地，城防严密程度也就与这平原城伯仲之间。

“有道是‘师克在和，不在众’，兵少自有兵少的办法。《吴子兵法》有云，统兵者当具理、备、果、戒、约五德，“理”是能“治众如治寡”；“备”是能“出门如见敌”；“果”是能“临敌不怀生”；“戒”是能“虽克如始战”；“约”是能“法令省而不烦”。”荀攸说道。“有此五德，自是不会因兵力多寡贻误战机。”

“公达之言，倒是与我墨家之论有所相似。”云汜说道。

“早问墨家学说囊括诸多，想必其中有不少与兵甲之事有关。”荀攸说道。

“墨家讲求兼爱、非攻。所讲有关兵戈之事，多为防守。”云汜道。

“吴子有云‘战胜易，首胜难’，防守之事也是兵法所重。”荀攸显然对此颇有兴趣。

“《墨子》中有防守之道十篇，其中有关城防布置七篇，兵民调动三篇。”云汜说道。

“竟有十篇之多！”荀攸对于这个数字颇为意外，毕竟《墨子》流传至汉末，可考的也就五十篇左右。而有关防守的，便有十篇，占了五分之一，确实不算少。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诸侯割据分裂，互相兼并，战争频繁，给人口带来极大的杀伤。研究战争中的战略战术是当时社会的迫切需要，特别是当时的中小国家，面临大国的进攻和威胁，首先考虑的便是如何利用高城深池，在劣势的情况下以抵御敌人的进攻，保护自己的城邑和国家。即使是大国，有时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墨家意为百姓谋生存，自是有所研究。”云汜解释道。

“确实如此！”荀攸颇为赞同。

“有关城防的，为《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蛾傅》七篇。有关兵民调动，则是《迎敌祀》、《旗帜》、《号令》三篇。”云汜继续介绍道。

“这十篇，具体作何解？”荀攸问道。

“《备城门》自是讲如何防守城门，《备高临》主要阐述如何对付敌人采用居高临下攻城方法的战术，《备突》主要讲如何防备敌人从城墙“突门”攻入的战术方法，《备穴》主要讲述如何防备敌人用打隧道来攻城的战术方法，主要阐明如何对付敌军凭借人多势众，《备蛾傅》驱赶兵士象蚂蚁般强行爬城进行硬攻的战术防守方法，《迎敌祀》主要讲述迎敌前的各种祭祀规则，对巫师卜师的态度，誓师形式以及各级官吏、将士的职守和有关布防问题，《旗帜》主要说明守城时用旗帜联络的种种方法，《号令》全篇带有综合性质。但主要讲述种种军纪、法规、禁令、人员布防和处置的种种具体原则和方法。”云汜解释道。

“诸子百家，果都是学究天地之人啊！”荀攸听到墨家关于守城之事，说的如此详尽，感慨道。

“能自成一派，流传后世，自是有所成就。”云汜说道。

“那这《备城门》一篇，具体有何计策？”荀攸问道，对荀攸来说，这十篇守城之道中，现在最为有用的，便是《备城门》。

“其言，故凡守城之法，备城门为县门，沉机长二丈，广八尺，为之两相如；门扇数合相接三寸。施土扇上，无过二寸。堑中深丈五，广比扇，堑长以力为度，堑之末为之县，可容一人所。客至，诸门户皆令凿而慕孔。孔之，各为二慕二，一凿而系绳，长四尺。城四面四隅皆为高磨，使重室子居其上候适，视其态状与其进左右所移处，失候斩。”云汜道。

这段意为：在城门上准备好悬门和左右悬门的机关。悬门长二丈，宽八尺，两扇相同，两扇间有三寸重叠衔接；门扇上涂上泥土，不要厚于二寸。濠沟有一丈五尺深，宽度相当于门扇的长度，长短以人才为度，濠沟边修一管理悬门的房间，大概可以容纳一人。敌兵到了，各门都叫人凿开两个洞；一个洞系上绳子，绳长四尺。城墙的四边和四角都建高高的望敌楼，使贵家子在楼上了望敌人，观察敌人的势态，进（退）及左右移动的地方。失职者处以斩刑。

“此法却可观敌人动向。”荀攸若有所思。

“其又言：城上百步一楼，楼四植，植皆为通舄，下高丈，上九尺，广、丧各丈六尺，皆为宁。三十步一突，九尺，广十尺，高八尺，凿广三尺，表二尺，为宁。城上为攒火，夫长以城高下为度，置火其末。城上九尺一弩、一戟、一椎、一斧、一艾，皆积参石、蒺藜。

渠长丈六尺，夫长丈二尺，臂长六尺，其貍者三尺，树渠毋傅堞五寸。藉莫长八尺，广七尺，其木也广五尺，中藉苴为之桥，索其端；适攻，令一人下上之，勿离。

城上二十步一藉车，当队者不用此数。城上三十步一灶。

持水者必以布麻斗、革盆，十步一。柄长八尺，斗大容二斗以上到三斗。敝裕、新布长六尺，中拙柄，长丈，十步一，必以大绳为箭。城上十步一鈂。水缻，容三石以上，小大相杂。盆、蠡各二财。

为卒干饭，人二斗，以备阴雨，面使积燥处。令使守为城内堞外行餐。置器备，杀沙砾、铁。皆为坯斗。令陶者为薄缻，大容一斗以上至二斗，即用取，三秘合束。坚为斗城上隔。栈高丈二，剡其一末。为闺门，闺门两扇，令可以各自闭也。”

“如此一来，虽耗时费力，却是固若金汤。其中可有言如何分配人力？”荀攸问道。

“守法：五十步丈夫十人、丁女二十人、老小十人，计之五十步四十人。城下楼卒，率一步一人，二十步二十人。城小大以此率之，乃足以守圉。

客冯面而蛾傅之，主人则先之知，主人利，客适。客攻以遂，十万物之众，攻无过四队者，上术广五百步，中术三百步，下术五十步。诸不尽百五步者，主人利而客病。广五百步之队，丈夫千人，丁女子二知人，老小千人，凡四千人，而足以应之，此守术之数也。使老小不事者，守于城上不当术者。”云汜道。

“如此一来，可谓全民皆兵，却是可以最大程度固守城池。”荀攸感慨。

“这墨守之道，可与公达有益？”云汜问道。

“自是受益良多，我觉得这城防之事还可有诸多改进！我先去准备了，子归请自便。”荀攸说着，便离去了。

云汜看着离去的荀攸，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他虽懂这守城之理，但终归纸上谈兵。这平原县城的具体状况，也与书中所说有诸多不同。

让他亲自主持守城事宜，怕会有诸多问题。有一个熟读兵法之人实行，自是事半功倍。

而他，便可做些自己擅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