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林修非得亲自去把乌撒维架上飞机不可。米法罗的承诺形同虚设，甚至在那天之后失去了所有联系，以至于令他一度怀疑这位负责人是否在故意恶作剧。与杳无音讯的负责人相比，乔陆来得倒是一次比一次殷勤，尤其是看到林修一次更比一次憔悴的模样，乔陆拜访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高。

“没想到林先生也有这一天。”开拍当天，乔陆坐在林修杂乱的办公室里，手上摆弄着他准备好的面具，悠悠总结了一句。

林修已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空与乔陆口舌交锋。他不光要让乔陆满意，又要考虑米法罗的要求，特别是他依然不知道这位半意大利人是否会如约出现。万一他后悔了呢？林修不是没设想过这个可能。在他所认知的范围里，再欲求不满的身体，也不会把性命当儿戏。米法罗真的能看懂长达十几页的风险提示吗……

“林先生，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办公室的座机准时地响起下属报告的通知。熟悉的掌控感再度回到林修手里，他扭在一起的五官终于放松了些。

“知道了，带客人去VVIP，我稍微休息一下，两小时后准时开始。”

不论如何，他已经用上所有可以联系米法罗的手段，就算事后被追究起来，也不关他的事。林修重新设了闹钟，躺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等再醒来的时候，林修终于恢复了不少精神。他迅速冲了个澡，不要命地猛灌几杯咖啡，终于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了候场的位置。在他手边是已经翻烂的嘉宾名单，或许叫肉便器候选清单更加合适。正对他的监视器画面，是盖在红色天鹅绒布下的数不清的现金。

林修无暇放松，继续专注开场前的检查清单。这是他第一次逆转交易的规则，难免有些不放心。但是，不容置疑的强者心态又给了他不少勇气，更何况乔陆开出的条件已经远超过一般交易的盈利。要是米法罗敢搅局，林修已经打定主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解决掉。

正当他这么想着，一身黑西装的执行一路小跑到林修身边。他一弯下腰，林修就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果然，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小声报告：“林先生，负责人……来了。”

林修一听，心里不由一沉，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他盯着汇报的手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乌撒维……也到了，可是……林先生，您还是去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负责人的状态，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妈的！他到底在玩什么！”林修咬牙切齿地骂起来，懒得管身边被怒火波及的无辜下属。他泄愤般标着密密麻麻备注的清单甩到地上，沉下脸大踏步地往手下指引的方向走出去。

只有工作人员的大厅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焦点。五六个人围成松散的一圈，圈子的中心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也不是确切的描述，准确的说，那个矮个子是四肢跪撑在地上的样子。他全裹着一层胶衣，只露出有限的五官保持基本的呼吸需要，脖子子的位置被项圈固定住，又拉出一段牵引链，在链子的另一端，则是一个穿着和林修几乎一致的外国人。

“米……乌撒维？”就连林修的涵养功夫，都不足以掩藏内心的震惊，甚至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声。眨眼的功夫，这五六个围观的工作人员重新站成一排，齐刷刷地向林修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修几步走到这个名叫乌撒维的男人身边，又是不可思议地重复道：“乌撒维？真的是你！”

“Lin，好久不见。”没有半点犹豫，他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林修毫不留情地往乌撒维身边的人形犬屁股上踹了几脚，随即胶衣下便传来一阵模糊但愉悦的呻吟。他看到乌撒维为难的表情，冷笑道：“突然被一条脏母狗缠住的感觉怎么样？”

“唔……嗯嗯……”

没等乌撒维回答，他的宠物已经抢先一步无比积极地回应林修的问题。

“就像你看到的，Lin，我也没有办法，或许我还是没有办法当一个好主人。”他露出一个害羞的微笑，似乎对眼下的状况感到不好意思，不安地将手里的铁链围着掌心绕了好几圈。

“唔……”金属链子顺势将宠物脖子上的项圈朝斜上方引去，仅存的空气被挤出喉咙，迫使这只巨大的人形犬昂起头颅，大张着嘴狼狈地吸取新鲜空气。

“Lin——”乌撒维向林修投去一道幽怨的目光。这个眼神对林修来说并不陌生。

只见他摆摆手，安慰道：“乌撒维，真是辛苦你了。和你比起来，我突然觉得加班赶工的感觉好多了。”

“你到得这么早，一定是被这只贱狗烦透了……”林修向身边的一个下属使了个眼色：“今天的竞拍人由我们统一管理，他会把这只骚狗带去笼子关好——排名最后的十一号最合适这只没用的贱狗。至于乌撒维，你就安心好好休息吧。”

“Thanks，Lin，”乌撒维松了一口气，他将手里的链子送到恭候在一边的服务生手里：“就当是迟到的补偿，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客人，毕竟不少人对我们意见很大呢。”

林修默认了乌撒维的观点，沉默地目送着手下把乌撒维带来的宠物牵到独立的竞拍区，直到他们的背影缩成两点，他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米法罗，真有他的。”他站在原地，沉思着感叹了一句。

“Lin，负责人未免有点太兴奋了，”乌撒维评论了一句：“这是你特意安排的吗？”

“不愿意当狗的竞拍人，我可看不到他们的诚意。”

乌撒维恍然大悟般拍拍手，笑道：“你真是个天才，Lin，负责人很喜欢当一只母狗。”

“我们的委托人真是个大方的好人，否则他们哪来的运气干一只这么漂亮的母狗，”林修眯着眼睛笑道：“就连我我都觉得……负责人看上去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Lin，我明白你的感受……”乌撒维回味般舔了舔嘴唇：“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了……恐怕我再也捡不到这样可爱的母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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