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碍着我眼了。”阙煜慵懒开口道。
“阙小公爷,这个房间好像是我的,你躺着的也是我的床榻。”
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吧,这好像是她的房间。而且他都能进来,为何许思衡就不能进来了。
阙煜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嘴角勾起恶劣笑道:“辰月楼也是我的,你还睡在了辰月楼里。如果你不把他扔出去,下次你去辰月楼,我就把你扔出去。”
祁泽:“……”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气,辰月楼是南楚第一大酒楼,朝廷官员有很多都会到辰月楼里应酬,所以她以后肯定还会去。
如果阙煜把她扔出去,那就真的是天下奇闻了。一个兵部侍郎被当众扔到大马路上,想想都觉得丢人。她也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还是委屈一下许思衡吧。外厅也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小塌,许思衡还是躺在那儿吧。
祁泽二话不说就乖乖地转身把许思衡放在了外间,盖好了被子。
等回到里间时,阙煜也坐到了茶桌旁的椅子上,像是进自己家似得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阙煜喝了一口就有些嫌弃地开口道:“这是什么茶,味道差不说还凉了。”
这男人生活一向精致,这从辰月楼那个隐蔽的雅间就可以看出来。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包括茶叶都是非常珍贵的进贡茶叶。只有皇家人才能喝得起,别的朝中官员想要喝到只有朝廷赏赐。
阙家如此优秀,自然皇家的赏赐不断。而且每次阙家去边关打仗时,都会拿回来一些南楚没有的特产。阙煜应该对于稀罕的东西早已见怪不怪了。
祁家虽然也是世家大族,但还是比不过阙家,用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阙家。
祁泽不理阙煜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紧盯着对面的人说道:“阙小公爷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来这里绝对没什么好事,而且朝中形势不明,是敌是友尚未分清,还是提防点好。
阙煜也不在意祁泽的态度,轻笑一声后,从怀里拿出来一瓶药扔给了祁泽,随口说道:“这是醒酒药,我从孟言锡那里拿的,说是效果不错。”
醒酒药?
祁泽看着手中精致的青瓷小瓶,打开盖子后,一股浓浓的清凉味道传了出来,闻着就觉得身心清新。
不过阙煜给她醒酒药做什么?难道是当时在辰月楼里发生了什么事?
“阙小公爷,前段时间我在辰月楼里醉酒后没做什么事吧?”祁泽疑惑问道。
阙煜闻言轻抿了一下唇,抬头看着祁泽轻佻问道:“你……很想知道?”
祁泽:“……不,我不想知道。”
阙煜为什么这么问她?她醒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捡了把匕首。而且阙煜在朝中也没什么大的动作,那她应该没有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也算没有吃亏。反正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她无论说出来什么都一样。
就在祁泽低头思虑时,阙煜突然开口道:“关于苏菀青的事情,你没什么可自责的。她能从方家出来,即使最后死去也是得到了救赎,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祁泽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阙煜这是在安慰她?原来这家伙也会安慰人。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自责,难道她和许思衡在说话时,他就已经来了?他向来神出鬼没的,而且内力比她高,她也感应不到,应该是早就来了。
但他说的也是对的,如果苏菀青可以重新选择,相信她还会选择出来顶罪,而不是待着那狭小的后院。她这次在鸢尾海中死去也算是得到了救赎,以男子地位下葬也是对她一生的补偿,也是她最好的结局。
“阙小公爷,你当时为何要提醒我?”祁泽突然安静下来,一对明眸异常宁静,“在你发现我的女儿身份时,你明明什么都可以不说,甚至,还可以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这样,你就可以除掉我,从而达到你的目的了。”
听到这番话,阙煜微怔一瞬,看着垂下头的祁泽,反问道:“那你为何要这么在意苏菀青?郑慎交给你的任务只是保住方家,可没有说让你必须保住苏菀青这个人。”
祁泽闻言笑了一声,“没什么理由,我只是为了我的心罢了。”
“那我也是为了我的心。”他紧接着轻轻道。
往常说话恶劣风流的男子此时竟异常安静,声音轻稳而悠远,他偏着头,漂亮的桃眼在烛光下闪着暖光,俊朗的五官也莫名变得柔和起来。
祁泽闻言一怔,他的心吗?
女子自嘲一笑,“不过也多亏了阙小公爷的提醒,现在,我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抉择。”
阙煜闻声望向她,祁泽也接着说道:“通过苏菀青的事,我以为我会选择逃避,等到与祁家决裂后,我就设法恢复女儿身,逃离朝堂这个纷争之地。但是,我却不想这么做。或许以后仍以男儿身份在朝堂上,我会因此丧命,治一个欺君之罪,受到千夫所指,永无宁日,但我不想就这么离开。”
祁泽不禁自嘲笑了笑,“怎么说呢,我比苏菀青要幸运,我有上天赐予的男子身份。我可以借此步入朝堂,指点江山,忧国忧民。虽然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去担忧万民,但我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或许我的结局会和苏菀青一样,早早殒命,遗憾终生。”女子嘴角牵强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悲痛而沉重,“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也许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未来。”
“少说这样的话。”男子嗤笑的不屑声音灌入祁泽耳内,让她不由一怔,望着他的脸庞,心中竟有些微暖。
他嘲讽一笑,道:“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婆婆妈妈,这可真不像你啊,祁泽。你不应该是脚踢朝中大臣,力压愚昧群民,天不怕地不怕,人人皆畏惧的兵部顶梁柱兵部侍郎祁大人吗?像你这种从不给他人脸面,整日摆着冷脸,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小家伙,自然是长命百岁,洪福齐天的,你死不了。”
男子的话语虽依旧恶劣欠揍,但让祁泽生生愣住,心底的寒意似被化开暖烘烘的。
她不由垂下头,感受着来自内心底的欣喜,她一定会活得很好是吗?
阙煜放下他十分喝不惯的冷茶,立起身就打算离去。但刚迈出一步,就听到来自身后女子的感谢话语。
“谢谢你,阙小公爷。”
向来温凉的声音难掩喜悦,仔细听竟还有着属于她的温软,这声感谢让男子生生停下脚步。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心感谢他的。
他不禁回首望去,发现她正眸含笑意,唇角似有似无地弯起微小弧度,在烛光的映衬下,眉目柔和了下来,面似桃,唇若涂脂,笑的正好看。
阙煜不由怔住,心底升起难言的异样感觉。他心中轻笑,什么嘛,他这样看,祁泽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他掏出一小盒东西看似随意地扔到了身后,“给,这是送你的。你一个女孩儿就不要乱送别人唇脂,这看起来很可笑的。”
祁泽接住后,发现是一盒唇脂,这让她登时愣住。因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女儿家的东西,让她一时很是难为情,欲要抬头说话时,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
明明只是没有温度的木盒,却让祁泽觉得异常烫手,心里也不由气愤起来。
她又不用这些东西,这家伙送她唇脂干吗?
心里想着,手就扬了起来,想从窗户口扔出去。但刚一举起,就又慢慢地放了下来,生闷气地塞到了枕头下,倒头就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