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招”，一个雪球“嗖”地飞过来，不偏不倚砸在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背上，雪沫子溅了她一袄。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抓起一把雪捏成团，朝着扔雪球的方向扔了过去，嘴里喊着：“狗蛋，你敢砸我！”

那叫狗蛋的男孩笑着躲开，雪球砸在雪人身上，“噗”的一声散开，雪沫子溅了雪人一脸。

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局，你一个我一个，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原本堆雪人的队伍瞬间变成了打雪仗的战场。

“哎呀！”一个雪球擦着周益民的胳膊飞过，砸在后面的柴垛上。

紧接着，又一个雪球朝张璐飞去，周益民眼疾手快，一把将张璐拉到身后，雪球砸在他的后背上，冰凉的雪顺着衣领往里钻。

周益民没有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不过不反击，不像是自己的作风。

“姐夫，他们砸你！”张璐从周益民身后探出头，又气又笑，抓起一把雪就往人群里扔，虽然没砸中任何人，却像是点燃了引线。

周益民笑着揉了揉张璐的头发：“敢砸我，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他弯腰抓了一大把雪，捏成一个结实的雪球，朝着刚才扔他的那个男孩扔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男孩的屁股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孩子们纷纷把目标转向周益民和张璐。

张璐吓得躲在周益民身后，只敢偷偷探出脑袋扔小雪球，周益民则像个守护神，一边护着张璐，一边反击，他扔出的雪球又准又狠，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孩子被砸中，笑着躲到雪人后面。

“十六叔公耍赖！”有孩子喊着，却又忍不住扔出一个雪球。

周益民假装生气，朝着那孩子的方向跑去，吓得那孩子尖叫着跑开，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雪球像雨点一样飞过来。

张璐见周益民被围攻，也鼓起勇气冲了出去，抓起地上的雪就往最近的一个孩子身上扔，虽然力气小，却扔得很准，正好砸在那孩子的脸上，雪沫子弄得那孩子一脸都是，逗得周益民哈哈大笑。

雪地里一片混战，尖叫声、笑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周益民的军帽被打歪了，张璐的红围巾也掉在了地上，两人却玩得不亦乐乎。

张璐被一个雪球砸中了脸颊，冰凉的感觉让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抓起更多的雪扔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一个个满头大汗，脸上、身上都是雪，像一个个刚从雪堆里爬出来的雪人。

周益民拉着张璐站在雪地里，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孩子们也跟着笑，笑声在空旷的晒谷场上回荡，久久不散。

日头爬到头顶时，晒谷场上的两个雪人依旧立在那里，只是身上都落满了雪，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

张璐靠在周益民身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虽然玩累了，却开心得不得了。

众人都玩得非常开心，他们没有想到周益民会如此亲自，被他们打中，也没有说什么，而且反击的时候，扔雪球的时候，也没有用力。

要不然以周益民的身体素质，一个人就能横扫所有人。

雪仗停下后，晒谷场上的人个个都像从雪堆里捞出来似的。

孩子们的袄被雪水浸得半湿，裤腿上挂着冰碴子，头发里还藏着没化的雪粒，一动就簌簌往下掉。

周益民的军帽早不知飞哪儿去了，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后颈的积雪化成水，顺着衣领往下淌，在深色袄上洇出一片深色印记。

张璐更不必说，辫子散了一半，红围巾歪在肩头，睫毛上结着层细霜，连鼻孔里都沾着点雪沫子，活像个刚滚过雪地的糯米团子。

“都过来。”周益民抹了把脸上的汗，从袄内袋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还剩小半袋水果。

他往每个孩子手里塞了一颗，连被铁锅扣过头的羊角辫姑娘都有份，“拿着，暖暖身子。”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打雪仗的狼狈仿佛被这颗扫得一干二净。

有人立刻剥开纸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喊“谢谢十六叔公”

有人把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像是藏了块宝贝。

还有人举着纸对着太阳照，看那层透明的玻璃纸映出七彩的光。

谁都没想到，痛痛快快打场雪仗，还能再得颗，一个个笑得露出豁牙，雪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掉都顾不上擦。

周益民看着张璐蹲在雪地里，正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摆弄那颗橘子，便走过去蹲下身：“璐璐，你还想去滑冰吗？”

张璐摇了摇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刚才在雪地里滚得太疯，现在腿肚子还发软，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嗓子眼也干得发紧，别说滑冰了，就连站起来都觉得费劲儿。

她把纸剥开个小角，舔了舔露出来的块，小声说：“不想去了，好累哦。”

“那咱回家。”周益民伸手把她拉起来，小姑娘的鞋踩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噗嗤”声，显然已经湿透了。

他弯腰拍了拍她裤腿上的雪，又把自己的袄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虽然也沾了雪，却比她那件湿透的暖和些。

张璐裹着宽大的袄，像只被裹在茧里的小虫子，乖乖地跟着周益民往场外走。

经过那群还在舔的孩子时，周益民停下脚步，扬声叮嘱：“你们也别在这儿疯玩了，赶紧回家换身干衣服，灶上烧点姜汤喝，不然明天准咳嗽。”

“知道啦十六叔公！”孩子们齐声应着，有人已经蹦蹦跳跳往家跑，手里的纸在风里飘得像只小蝴蝶。

一部分人听了周益民的话，开始纷纷回家，毕竟把衣弄湿，要是不能及时弄干的话，到时候保暖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要知道现在想做一件毛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能要一整个家庭存很久才能做成一件。

可想而知衣的珍贵性。

有的人还舍不得走，蹲在雪地里数刚才雪仗时打掉的扣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