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些拐子还在榴县,朱县令掘地三尺也会把他们找出来,可他们若是逃去了府城,或者其他地方,朱县令毕竟也只是个七品县令,他还没那么多的本事把人抓回来,海捕文书粘贴了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人,一群拐子敢在榴县横行,若不是和官府勾结,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莞尔一笑,湛非鱼娇俏的包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伤筋动骨一百天,几个拐子双腿都被何生打断了,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们又怎么会急匆匆的从医馆离开,路途上若是一个不小心,腿骨长歪了日后就真的成了瘸子了。
锐利的目光倏地看向湛非鱼,韦县丞脸上的震惊之色都没有掩饰,这小姑娘还真是敢说。
“朱县令一心为民,官声极好,想来是不会和几个丧尽天良的拐子勾结,难道大人就没有查过程县尉?”湛非鱼毫不客气的点明了态度,她怀疑的官匪勾结的那个官就是程县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朱县令出身武将之家,即便不嫉恶如仇,也不会为了银子做丧尽天良之事。”湛非鱼再次开口,看向正襟危坐的韦县丞。
“韦家乃是耕读之家,大人家中有良田百亩,还出资办了家学,资助族中有读书天赋的孩子读书科举,想来也不会为了银子而折腰。”
大庆朝的读书人清贵,一身傲骨,虽说这其中也有斯文败类,但大多数的读书人都爱惜羽毛。
和拐子勾结贩卖孩童,这一旦传出去,不单单自己名声尽毁,甚至会连累家中子女,祸及族中所有读书的孩子,以韦县丞的德行而言,他绝对不会如此做。
来之前就推断湛非鱼来历不凡,所以对她有此番言谈,韦县丞在震惊之后也平静接受了,小姑娘说的云淡风轻,想来是不把程喜忠一个小小的县尉放在眼里。
斟酌一番后,韦县丞开口:“朱大人信任程县尉,榴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实乃程县尉之功劳,各地的商贾来往榴县经商,在此建立工坊,也是程县尉之劳。”
于朱县令而言程县尉即便有时做出格了,那也是瑕不掩瑜,若是换上其他人,榴县不会这般太平。
似乎担心湛非鱼还不够明白,韦县丞再次解释道:“不说程县尉对大人有救命之恩,只说当年大人上任后,大人有心发展榴县的商业,让百姓生活富足,但当时榴县的商贾联合起来抵制大人出台的政令。”
各地的情况基本都是如此,几个大商贾掌控着一方的商业,其他小商户则依附在大商贾之下,普通百姓在街上摆个小摊子卖卖东西是没人会管的。
可若是其他商贾想要进来,想要分一杯羹那就不容易了,会被本地所有的商贾联合抵制,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
朱县令当时就想让其他商贾来榴县经商做生意,甚至为此减低了赋税,还免费提供地方给他们盖铺子,这势必遭到榴县商贾们的反对。
“最终是程县尉用铁血手段平息了这动乱,否则一旦闹起来那就是民变,不说大人官位不保,甚至会连累整个朱家锒铛入狱。”这一点上韦县丞的确佩服程县尉的手段。
虽说这手段有些肮脏,甚至不合法,可最终结果却是好的,若是用怀柔之策,别说三月,只怕三年都无法完成。
“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湛非鱼缓缓开口,乌黑澄清的双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此句出自《尚书》,本意是一时过失,虽大也可以宽恕;明知故犯,虽小也要惩罚。
程县尉的所作所为,朱县令身为上峰不可能不知晓,但在他眼里程县尉的所为是一时过失,是情有可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程县尉做的这一切就没有榴县如今的繁荣昌盛、百姓富足。
韦大人也是举人出身,此前他也知道湛非鱼读过书,可他以为湛非鱼就是和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读书也更注重诗词歌赋,是陶冶情操,却不知她对四书五经信手拈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读书启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