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仍在耳畔未散,星城潮湿粘腻的空气扑面而来。
陆阳脸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姜万力灰败的面孔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重那是在极致打击后强撑出的最后一点姿態。
当“两亿人民幣”和“五年捆绑合同”从陆阳口中云淡风轻地拋出,他清晰地捕捉到姜万力眼底那抹死灰復燃前就被强行掐灭的火焰,以及那瞬间僵硬到极点、插在兜里紧握成拳的手指。
“可以,我同意!”
姜万力的声音乾涩得像砂纸磨擦,字字重若千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明显晃了晃,若非身边助理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那不是一个失败者的瞬间崩溃,更像是一堵曾巍然屹立的墙,在重压分崩离析的最后剎那,骤然坍塌。
陆阳的唇角弧度未变,心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嘆。
他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拍一拍这位曾经的忘年老哥,如今手下败將的肩膀。
姜万力却如同被蝎子蛰到般猛地一缩,避开了这迟来的,象徵性的抚慰。
他的目光空洞地越过陆阳的肩膀,投向机场外那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霓虹灯光,沙哑而疲惫地开口:“陆总,公司交接千头万绪……都等你回去主持。”
两亿美金变成两亿人民幣,且连今后5年的人身自由,都被禁錮在这家已经不属於自己的公司。
让他振作。
他拿什么来振作?
陆阳没说什么,眼下大庭广眾之下,有些话还是私底下说比较好,於是那抬起的,距离往后缩了缩的姜万力的肩膀只有不到两个巴掌距离的手掌,又被他给若无其事收了回来。
他脸上的表情恢復严肃。
“行,走吧!”
陆阳昂首挺胸,从这群以姜万力为首的万燕公司高管中间穿过,所有人自觉的让开一条道来,並且把头低下,惶恐的等待著接下来的命运安排。
有人张了张嘴,可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哪怕心里再急,也不能急著在这个时候就去抱新老板的大腿,万一马屁没拍好,反而引来新老板的反感,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一把火都会烧的下面人哇哇叫,唯恐成了成语“杀鸡儆猴”里面的那只鸡。
况且万燕电子的情况更复杂,从一家徐徐上升的科技公司,朝阳產业,拥有拳头產品,本来应该是一展宏图,把公司做大做强。
所有管理岗的人不说一个个全部都实现財务自由,但至少起码会在公司急剧膨胀的同时,获得一笔丰厚的人生回报。
可结果呢?
好好的一家正在走上坡路的公司,没几年,就被他们给弄死了。
虽然第一责任人是前老板,是总裁,独断专行的创始人姜万力,刚刚已经承诺交出所有手上股权与权利,並承认失败的某人。
可是,也难保新老板上台以后,不会对他们这些前老板一手提拔起来的前高管,来一次血腥大清洗,毕竟时间已经证明了,他们这些人並没有能够干出成绩来。
再钱养他们,似乎就挺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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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你要累了,咱们明天去公司吧……”
原来是许思琪见陆阳上了车以后,就一直紧皱眉头,都没舒展过,甚至还用手去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一脸很疲惫的样子,便顿时开始心疼起来。
陆阳摇了摇头,瞧著她也是小脸煞白,“你连轴转跟著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就不必跟我一起去公司了,先回吧,你也好久没回家了。”
许思琪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来,俯下身过去,去接替陆阳的工作,两只小手搭在陆阳的太阳穴上,轻轻的顺著时针揉了起来。
陆阳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又想了想,这里也没外人,开车的小九是自己人,索性就脱了鞋,躺了过去,將头枕在许思琪的大腿上,这样也免得人家为了给他按,俯过身子来做更吃力。
许思琪小声道:“我不想回家。”
她知道陆阳在星城有置业,是一栋別墅,而且与她家的別墅是在一个小区,只隔了不到百十米的距离。
在她家別墅二楼的臥室,打开窗户,还可以看到眼前臭老板的別墅的院子里面的情景。
可是,她知道归知道,但是臭老板又没有给过她钥匙,她也不好张嘴,说自己想住进去。
陆阳呢?
闭著眼睛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不想回家住,那就是想趁著这段时间两人单独相处,多跟他在一起,也罢,“我在星城置办了好几处物业,其中有一处別墅就在你家隔壁,想必你也知道,不过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为了避免被你那省电视台的副台长母亲发现,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就去南苑小区吧,物业已经提前把卫生都搞好了,家政公司的人也安排先过去了,小九,待会你先送我到公司,然后开车送许助理过去。”
不容置疑。
陆阳说了待会用不著许思琪一直跟著自己。
让她先回去休息。
那么就肯定算数,只是这个“回家”两个字的解读方式,到这里要改一改,不是回许思琪娘家,而是回他们两人自己的“小家”。
许思琪掩嘴轻呼一声,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
她搭在陆阳两侧的手指不禁用了点力,“这栋別墅……你……你没有带其他人去过吧?”
陆阳闭著眼睛微微皱了皱眉,“我是那种会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的男人吗?”
许思琪连忙慌慌张张的道:“没有没有,你別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手舞足蹈,都不知道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