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没什么打仗经验,就这样直接带兵上场,自己都会发虚。
夜幕降临时,唐军营地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巡逻兵的甲胄摩擦声在寂静的河谷中回荡。
苏定方独自站在帐外,望着南方堡垒的灯火,手中摩挲着李承乾临行前赐予的鎏金令牌。两月行军,穿越戈壁与雪山,将士们虽有疲惫,却无一人退缩。
安西军要报常年边境摩擦之仇,羌兵要为部族争取商路利益,而他这位老将,则要为大唐的西域屏障,再添一块坚实的基石。
“将军,夜深了,该歇息了。”亲兵送来暖炉。
苏定方接过暖炉,目光却未离开勃律堡垒的方向:“告诉将士们,明日破了狼啸堡,每人赏羊皮两张、酒一坛。这第一仗,必须打得漂亮,让松赞干布知道,大唐的军队,踏雪而来,只为诛逆!”
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掠过唐军的营帐,带着决战前的肃杀。远处的吐蕃堡垒依旧灯火通明,他们或许还在依仗铜砂堡垒与阿拉伯工匠的指点做着美梦,却不知一把淬着火器锋芒的利刃,已在秋夜中悄然举起。
当明日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葱岭时,这场横跨雪域与沙漠的较量,终将在炮声与火铳声中,迎来真正的开场。
次日。
卯时的霜雾还未散尽,葱岭北麓的寂静突然被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
十门“过山炮”在晨曦中喷吐火舌,三成药力的炮弹拖着青烟划破长空,狠狠砸向狼啸堡的铜砂夯土墙。
烟尘弥漫中,吐蕃士兵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城墙应声震颤,砖石混着铜砂如暴雨般坠落,丈余厚的墙体竟被轰出数个碗口大的缺口。
“那是什么妖法!”
狼啸堡箭塔上,芒松芒赞死死攥着腰间的弯刀,脸色比晨霜更白。
他曾亲眼看着阿拉伯工匠指挥吐蕃士兵用铜砂混合夯土筑墙,工匠拍着胸脯保证便是唐军的火炮也轰不开,可眼前的景象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信心。
城墙缺口处,唐军玄色的甲胄已隐约可见,冰冷的枪管正从缺口向外窥探。
“放!”裴行俭的吼声在河谷回荡。这位作为先锋的将领早已列阵待发,五千安西军在他的指挥下排成三排,前排火铳手卧倒扣动扳机,铅弹如冰雹般泼向堡门。
中排士兵紧接着跪射,铳声连成一片惊雷,后排立射的火铳手迅速填补空缺,三轮齐射形成的火力网密不透风。
守在堡门的吐蕃士兵成片倒下,皮革甲胄在铅弹面前如纸糊般脆弱,惨叫声混着断裂的箭杆声在堡垒中炸开。
吐蕃的骑兵试图冲出来反扑,刚到堡门就被侧面袭来的霰弹扫倒一片。
这种装满铅丸的炮弹在半空炸开,形成致命的金属风暴,战马受惊嘶鸣着乱撞,反倒把后续冲锋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
阿拉伯工匠教的鱼鳞阵在火器面前彻底失效,士兵们握着弯刀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只能在铅弹的呼啸中绝望倒下。
“后面!后面着火了!”堡垒深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呼喊。
悉诺逻率领的羌兵已穿过一线天峡谷,将火油罐掷向木质塔楼,火箭拖着焰尾射入堡内,干燥的帐篷和粮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浓烟呛得吐蕃士兵睁不开眼,原本还算有序的防御彻底溃散,士兵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堡垒深处逃窜,却不知哪里才是安全的角落。
苏定方立于山岗,看着狼啸堡内的混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他对身旁的亲兵道:“传火铳营推进,给他们尝尝梯次射击的厉害。”
军令传下,唐军火铳手结成小股队形,交替前进交替射击,铅弹如追魂索般收割着暴露在外的吐蕃士兵。
这种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让吐蕃兵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组织反击。
堡内的阿拉伯工匠此刻也慌了神,他们曾以为凭借堡垒就能抵挡唐军,却没想到对方的火器能在如此远的距离造成杀伤。
一个工匠试图指挥吐蕃士兵搬运石块堵缺口,刚爬上城墙就被一颗铅弹击穿胸膛,鲜血溅在旁边吐蕃士兵的脸上,彻底击垮了他们最后的斗志。
“唐军有鬼神相助!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还在抵抗的吐蕃士兵顿时如潮水般向后溃散。
芒松芒赞想拔剑督战,却发现身边的军队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个亲兵瑟瑟发抖。
火铳的轰鸣还在耳边炸响,炮弹击中塔楼的震动让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他终于明白阿拉伯工匠的自信有多可笑。
在这种能隔空杀人的武器面前,再坚固的堡垒、再勇猛的骑兵都不堪一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扔掉佩剑混入溃兵之中,向着堡垒后方的山谷狂奔。
不到一个时辰,狼啸堡的黑色旗帜便轰然倒下。
唐军士兵踏着尚未熄灭的余烬冲入堡内,火铳的余烟在晨光中缭绕,地上遍布着吐蕃士兵的尸体和散落的兵器。
苏定方策马进入堡垒,看着那些还在瑟瑟发抖的俘虏,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传捷报回长安,狼啸堡已破!”
秋风卷起硝烟,吹散了堡内的哀嚎。远处的其他吐蕃堡垒隐约可见,但狼啸堡的惨败已在他们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
吐蕃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火器的恐怖。
那种无需近身搏杀就能夺人性命的威力,那种能轰塌坚墙的轰鸣,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