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比较恐惧吧。”胡梦蝶笑了笑。

“你害怕烟？”李休羽有些意外。

“其实我觉得烟挺美的，但我害怕深空。你不觉得黑黢黢的天空很可怕吗，就像深不见底的大海。你看着它，感觉要被吸进去了，然后慢慢下沉，然后窒息……”

胡梦蝶说着，缓缓地捂住胸口，仿佛要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还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烟声。但在这空旷的公园里，还是隐约传进了李庄生的耳朵。

他忍不住看了胡梦蝶一眼，对方果然没有在玩烟，倒是一旁的胡梦柯高高地举起连珠炮冲着天。

虽然听不太清，但他大概猜到了胡梦蝶在说什么。

未来的胡梦蝶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他很清楚胡梦蝶在害怕什么。当初李庄生第一次约她看烟的时候，胡梦蝶当初半开玩笑的说，她感觉夜空就像是一头会把人吞噬的怪兽，很可怕。

尤其是在烟炸开的那一瞬间，刹那的绚烂带来一点点希望，但又旋即冷灭。而且，烟飞的那么高，也突破不了那夜空的深邃，令人心生绝望。

李庄生听得一阵心疼，心中英雄力爆棚，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说，没事，如果有怪兽要伤害你，我就会变成奥特曼来救你的！

说完自己又觉得过于中二和羞耻，脸都红了。胡梦蝶却转过身问，你会永远保护我吗？李庄生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怂，立刻保证说，不要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李庄生过去读《绝妙好词》的时候，很喜欢辛弃疾的“倚东风，一笑嫣然，转盼万羞落”。

这句本是以人喻梅，但稼轩婉约起来的文笔也着实令人浮想联翩。李庄生在高中初读时就一直在想，现实中真的能有这样美好的笑吗？或许会有吧，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会有这样美好的姑娘，她长得闭月羞，日月光华弘其一人。

而那一刻，幻想成真了，胡梦蝶嘴角上扬，眼眸弯弯，嫣然一笑。李庄生生平第一次想到，原来真的有比二次元更美的三次元女生。

稼轩的那句词很自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紧握胡梦蝶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了，回到遥远的地方。

当年的豪言壮语历历在目，当年他也是这样握着胡梦蝶。

惆怅人间万事违，二人同去一人归。

李庄生忽然又想到了这句诗，胡梦蝶前段时间也念叨过。

这诗的作者是唐时一位名妓，李庄生曾经在《青泥莲记》中读过，后来又在《中国娼妓史》中再次看到，他初读就很喜欢，所以一直记着。不过在这此类“妓女文学”里，李庄生最喜欢的还是另外一句：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放完了，发什么呆呀？”

祝枝雪手上轻微的挣扎将李庄生惊醒，李庄生这才回神，烟不知何时已经放完了，他还在握着祝枝雪的手，微微高举。

“哦，不好意思。”李庄生将手放开。

“你在想什么？”祝枝雪问。

“哦，我在想……烟易冷。”李庄生随口胡扯，“哈哈哈，周杰伦的歌嘛。”

“是么……烟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祝枝雪似乎不疑有他，顺着李庄生的话，轻轻地哼唱起来。

只是，看了胡梦蝶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