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之上鸦雀无声。

路西法的这个提议无疑是很诱人的。他们过去都不知道路西法有着一张称得上是漂亮又娴静的面孔，只认为他相貌丑陋，浑身又有臭气。

但现在不同了。但凡了解过前几日的《维多尔日报》的头条的魔族，都清楚在赛厄斯广场上发生的那场荒诞的性事，甚至有不少恶魔亲眼目睹了那场交欢——他们估计也记不大清楚性事的流程，只知道那画面刺激又夺人眼球，记得魔王缠在米迦勒腰上的双腿。堕天使的腿白而纤细，任何一个魔族多少都会有些反应，没反应的八成是性无能。

罗弗寇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心痒。试想一下，要是他能击落路西法手中的剑，路西法会像躺在米迦勒的怀里那样，睡卧在他的双臂间。他也能像天国副君那样，好好地享受一下那难得又新鲜的温存。

平心而论，路西法的身段已经要好过大部分的男女了，何况他兼有两性之身。在女人的眼中他是男人，但在男人的眼中他是女人。他们会拒绝之前的撒旦，但不会拒绝现在的路西法。

这番话让在场的魔族都兴奋起来了。跃跃欲试者有之，瞻前顾后者亦有之。他们在设想那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如果赢过路西法会怎样？

没有人知道赢过魔王撒旦会怎么样。

路西法的提议具有相当的挑战性，但也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潘地曼尼南是塔尔塔洛斯的中心城，得到潘地曼尼南，也就意味着……得到了皇权。魔族追求权力，趋炎附势，他们也同样在乎美色，美丽的事物总是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选择挑战路西法，不一定会赢。但是如果赢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具诱惑的。

罗弗寇笑了。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赢过路西法意味着美人在怀，何况还有魔王的权力——即便离魔王的统治已然过去了数十个纪元，即便亚巴顿成为了地狱的首脑，却依旧未能取得王权。他们分不走沙利叶的权力也分不走卡麦尔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路西法的统治，何况魔王已经在永恒之夜上现身，冰冷的棺椁里留下的只是过去的魔王的一个虚影。

路西法这个名字已经不再象征着过去了。现在的撒旦有着窈窕的身姿和漂亮的脸蛋，就凭这一点大部分魔族都无法拒绝，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路西法冲着男人分开双腿的样子，现在谁还情愿在陛下的面前装模作样呢？

亚巴顿也因为路西法这句话而兴奋不已。他脑海中有声音在叫嚣，叫嚣着要将面前的堕天使彻底占为己有，要让他顺从地躺在自己的身下呻吟，或是哭泣。

路西法确实长了一张适合挨操但不耐操的面孔，但亚巴顿不在乎。他现在盘算着该如何击落路西法手中的权杖，破除魔王设下的结界。

米迦勒还在这里看着，他会看到心心念念的天使被自己压在身下，即便心中满腔怒火，却无从发泄——这听上去太美妙了。早在数千年前他就应该这么干的，还真是白白便宜了米迦勒了。

米迦勒对亚巴顿挑衅的目光无动于衷。

他一点反应都不打算给亚巴顿，生这邪魔的气反倒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他只是有些担心路西法，路西法的身体虽说有些好转，但到底还是该静养。而且他不能让路西法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迎战。

巴弗灭就是在这时飞下看台的。看台上的魔族又一次爆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这意味着路西法要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多。

撒旦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还可能会负伤，或是交出自己的身体，没有魔族会明白路西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现在喜闻乐见。无论路西法赢或是输，他们都能看到一场热闹，何况路西法要面对的是两位原初恶魔。

如果路西法失手，他要遭到的或许是比先前惨烈百倍的凌辱。但魔族们乐于见到这样的画面，路西法失手便是他无能。

撒旦面对亚巴顿和巴弗灭的时候还是十分淡然。他甚至没有开口，权杖上的金刚石发出奇特的光来。巴弗灭用露骨而挑逗的眼神打量着路西法，但路西法依旧和过去那样冷静自持，让他挑不出任何错处。

亚巴顿挥动了手中的剑。他听着剑刃交错时发出的响声，而撒旦甚至并未拔出权杖中的剑来。莉莉姆就是用那把暗剑刺伤了他。

路西法还是和过去一样假清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亚巴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先前撕开了路西法丑陋的伪装，如今也要将他故作清高的伪装给彻底撕烂。

魔王越是在乎面子，亚巴顿越是有机可乘。老实讲，路西法应该学聪明些，但是他躺在棺椁的数十个纪元里什么都没学到，反倒比从前更加清高，更不可亲近，更难以捉摸。

亚巴顿手中的剑即将刺入魔王的肩膀。但路西法忽然向后倒去，任由自己坠下赛场上的高台。巴弗灭用长尾猛地扫过擂台，这恶魔霎时间飞扑过去，但擂台下方并没有路西法的身影。

看台上方的天幕忽然被血色的浓雾笼罩。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天幕染上可怕的血红，黑色的荆棘爬满了弗尔拉维兹圆形剧场的每一处，而魔王此刻居于看台的上空，深黑色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脚踝，遮住他的身体也掩盖了他的脸。没有人听清楚魔王双唇微动时究竟念出了什么样的咒语，血红色的电光就在这时劈头盖脸地往看台上砸了过去。

巴弗灭躲避不及，在此刻被其中一道闪电击中。他的手臂上出现了血色的纹路，那些细密的犹如血管般的分支里长出了尖锐的荆棘刺。它们穿透了巴弗灭的肌肤甚至骨骼，它们肆意生长和蔓延，开始分食巴弗灭体内的鲜血。

亚巴顿尽可能地挥动手中的阔剑，确保自己不会被那种怪异的东西缠上。撒旦这时轻飘飘地降落在地面，亚巴顿只看到那张略显苍白和疲惫的脸。

路西法喃喃自语了一会：“也是……也是。即便你窃取了拉结尔之书的机密，但你依旧不知血阵为何物。”于是他又割破了自己的手，鲜血流出的地方忽然开始结出细碎的冰晶。

透明的冰晶一簇接着一簇地绽放在撒旦的手中。它们逐渐凝结成形，巨大的结晶体形成了难以攻破的屏障。路西法深吸一口气，他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那样冰冷，好像那天寒冷的风依旧在割着他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亚巴顿所在的方向。“下一个，是你。我尽量不会让你太过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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