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每次闻韶都要问。何青总是像第一次听到一样，咽咽口水，平复心跳，再点头。他的手出了汗，紧紧捏着裙角。

闻韶没开门。

他低头把何青的手拨开，一边轻声说，“害怕吗？要是太害怕的话，也可以不做。”

这是何青第一次尝试和他一起穿女装出门。既然是他的决定，闻韶对此赞成，便也没怎么催促他。这反倒让何青放了心，犹犹豫豫最后还是穿上了。但即使已经选好衣服化好妆，忽然临时退缩了也是情有可原。他早已有心理准备。

“没、没事。”何青说。

正是夏日黄昏，天气炎热，他穿着闻韶特意挑选的薄纱长裙和雪纺衫，很好的修饰了身形。再戴上短发化好妆，他在门口镜子前照了照，确实打眼一看也看不大出来，多少放了心。

何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在心里深呼吸几下，片刻后终于下了决定稳声说，“走吧，出门。”

闻韶依言轻轻打开门，楼道风吹过，何青有一瞬间心慌气短，却还是率先走出去。

他们吃过晚饭，准备去河边散步。

下了楼一吹热风，何青的羞耻心便在路人的好奇视线中抑制不住的发酵。每一次的目光扫视都会令他眩晕，如同从前深夜被追赶时慌不择路，刺眼的手电筒跟在后面晃来晃去追逐着他的身影，挣脱不掉的那种惊恐中带着刺痛，风从脚下漫延上来，即将溺亡的恐惧。如今又在令他颤抖。

做日光下的异类，原来这么难。

他额头出了汗，垂着脑袋不敢再抬头，喘着气侧头看闻韶。

闻韶面色平静一如既往，似乎早已习惯般只是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从来没去分析路人是否发现、眼神是否异样，仿佛他们都不值一提。

他的眼神如此坚定，昂首挺胸，长裙摇晃，如同天生丽人一样，习惯了那些好奇的、审视的、冒犯的视线，漠然地将它们统统甩在身后。

何青心里莫名有了勇气，也抬起头，和每个打量的人对视。多数人几乎是立刻就会移开视线，极少数会来回打量，但当何青鼓起勇气狠狠瞪过去时，他们也就会转头离开。

他们走出小区，走过马路穿过放学下班的人群，走到河堤边。天色暗下来，橙黄的路灯应声亮起，风吹蝉鸣，空气中透着股凉意。人少了些，他们没走主路，沿着小道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

“刚才什么感觉，有没有被吓到？”闻韶问他。他的语气里仿佛自带笑意，察觉不到一丝紧张。

何青看着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才表示道，“还好。我以为有多可怕呢，原来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冲上来吐口水。”

他说着笑了起来。原来并没有那么恐怖，茫茫人海，擦肩而过的人们，谁又能真的在意路人的感受呢？即使是好奇驱使，在那短短几秒之后，也会很快抛之脑后了。

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闻韶看着他也笑了，是那种真正的放松、愉悦的笑容。他带着笑看了何青一会儿，在他莫名其妙的开始检查自己衣服时，又握紧了他的手，掌心温热，“走吧，散步完回家，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何青立刻问。

闻韶笑着拖着他往前走。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