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百里秋暝，他是妖界的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而我叫百里尚德，自然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养子。

爹爹爹爹喊了一阵，就变成了秋暝，秋暝不在意我怎么叫他。

我们住在秋林山居，山居前有云桥，来参加秋林宴的妖怪朋友，都是踏着云桥而来，云桥飘渺，就像仙界的云朵，又软又柔。我没去过仙界，听我的师傅青说，我是被秋暝从妖界捡来的。

没错，我们虽然是妖怪，却不住在妖界，因为妖界与人界相通的入口早就被封印，如果封印解开，妖怪横行，人界大乱，灾祸从天而降，到时候仙界就要拿秋暝问责。秋暝作为妖王，要管理妖怪们不跟人作对。

秋暝不会说自己是妖怪，他经常以狐仙自称，听说人界确实有许许多多狐仙庙，秋暝乐善好施，他喜欢拿一把折扇，扇上写着“水波不兴”，龙飞凤舞的。

我由别的妖教授孔孟之道，很早就把四书五经看了一遍，朗朗上口。我住的竹居很雅，有一片竹林可以练剑，我的剑也是竹子做的，我不会有伤人的剑。

而秋暝则住在枫居，枫林到了秋天总是很红，秋暝就在枫居练琴，他晚上会喝很多酒，胡曛会陪着他喝，我那时还小，却已会踏入院中，找秋暝。

我对秋暝捡我回来的印象并不深，只是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秋暝，青说我就像幼狼见到母亲，我确实是狼妖不假。

秋暝会把酒壶摆到我的面前，问我喝不喝酒，他的眼睛装着星河，灿烂。胡曛叫起来，说：“秋暝，他还是孩子。”

我说：“酒并不好，不能解愁。”

胡曛师傅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我说错了话。我依旧要说，秋暝大笑一阵，对着天上的月亮将酒一饮而尽，酒水洒出，落在他的脖子上，衣服上，他是落水的狐狸。秋暝看着我说：“不愧是我百里秋暝的养子。”

秋暝的院中经常有朋友，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佘柳，他是蛇帮的帮主，统领所有的蛇妖，他虽是男妖，却可以用美艳形容，举止却并不女气，秋暝总会跟他相谈甚欢。这种时候我便不能在场，我很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在场。

秋暝说，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认识的时间很长，但秋暝活了太久，他认识的朋友认识时间都很长。

佘柳与他也喝酒，我却滴酒不沾，这十年我在练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后来我便能做守门人，在此之前，秋林山居的守门人是青。青的剑很柔，她也是蛇妖，却跟佘柳并无交集，听说秋林山居里的妖怪全都是秋暝救下的，这么一看，秋暝救了很多妖，是大好妖。

我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好妖而高兴。

秋林宴上，会请百妖，一年一次，在秋天举行，那时枫树开得正好，枫叶变得正红，宴席上会摆很多酒。还有擂台赛，二十层，一直通到天上，通到最上一层，秋暝便是擂主，有很多妖怪想与他比试，如果能打败秋暝，便能做下一任妖王，在我住的这十年，没有任何人能打败秋暝。

各帮帮主并不会上擂台，他们似乎只爱帮主这个位子，不需要成为妖王。

守门人当了四年，在第十四年出了差错，那天又是一个秋林宴，秋暝在上擂台之前，被我拉住了，我说：“守门人当多久，才可以知道秋暝的事呢？”

秋暝想了下，摇摇扇子，笑道：“你不如去擂台上跟我比试一场，如果赢了，我便告诉你。”

这就是妖怪立下的最大规矩，胜者为王。

秋暝又用扇子敲了下我的头：“不过我不跟被我捡回来的打，否则我捡你们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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