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的手术区则更加简陋——两个空油桶上架着门板,充当手术床,旁边立着简易输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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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床上也躺着一个男人,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正俯身操作,旁边站着一名卫生员辅助手术。
霍青山不便打扰,抬脚往深处走,欲要寻找第三个人。
当他略过手术室围体的遮挡,望向背后的“病床区”。
男人的目光顿时僵住,霍青山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地,见到这样的她。
几张竹席摊在地上,是这里的临时病床。其中一张竹席上半躺着一个女孩,剪着一头齐耳的乌黑短发,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痕,有点像是被鞭子抽打出的形状,边缘微微干涸成暗红色。左手裹着严实的纱布,厚厚几层,此刻最外层却依旧泛出了血红的印记。
女孩闭着眼睛,上半身倚靠在墙体上,双手环抱住自己呈防卫状态,眉心微微蹙起,脑袋时不时会冷不丁地瑟缩那么一下,像是不自控的反应,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安宁。
她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子弹不长眼睛的地方,一个每天伤亡人数都在剧增的地方,一个不知道看不看得见明天的太阳的地方。
霍青山重重闭了下眼,几秒后再艰难睁开,眼前的场景却丝毫未变,真实得让人无法直视。
她还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睡梦中亦止不住瑟瑟发抖地蜷躺在他面前。
霍青山突然就觉得老天真是残忍,对他的惩罚还在继续,非要将他赶尽杀绝不可?
他原本以为最残忍的莫过于让他亲眼看见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可现在……霍青山发现自己可以接受她嫁给别人,相伴安度余生,甚至还可以接受她忘了自己。
只要她别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行。
霍青山迈步朝着女孩靠近,每向前一步,脚上都似有千斤重,一步、两步……男人蹲下身来。
他离她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男人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头顶上方幽黄的煤油灯垂散而下的吝啬光线,本就不明亮的一隅窄小角落,此刻更显昏暗。
他细细端详着面前女孩脸上新鲜的伤痕,表层的皮肉绽裂开来,伤口的深度不浅,中心处还在往外渗着血珠,两侧边缘结了薄薄一层痂。
以霍青山的经验来判断,这种程度的外伤,十有八九会留下痕迹。
耳畔忽地就响起一道极不应景的的声音:“我这么漂亮,我才不想留疤!”是轻灵悦耳的嗓音,以及振振有词的语气。
“我是大美女,要是留了疤那多可惜!”配上女孩一脸惋惜至极的表情。她一贯最是爱美了。
但,其实……孟呦呦没有说过这两句话。
更准确的说,孟呦呦在部队医务室找楚瑶要祛疤药那一次,她只说过这两句话的后半句内容。
但霍青山后来每次想起这一段的时候,他就是觉得,那时候她前面还有两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
她很容易被看透心底的那些小心思。好在她大多时候情绪直白而外放,也不怎么需要去隐藏,只偶尔试图遮掩一下一点点羞于启齿的自我迷恋,间歇性地矜持一小下;一点点可藏可不藏的恶趣味,反正你大概率拿她没办法;还有那一点点别扭的傲娇,既想让你看出来,又不想让你看出来她想让你看出来。
分开后的漫长岁月里,总在一个又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霍青山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她生动的眉眼,唇角的笑弧,眼眸里熠熠的光彩。
若是那只秀翘的鼻头微微耸起,鼻尖上蹙起几道娇恼的小褶,一定是不乐意了。赌气的时候嘴角会微微下撇,生气的时候会叫喊他“霍青山”,认真讲情话的时候也会叫他“霍青山”。很多人都称呼他为“霍营长”,只有她能把这寻常的三个字叫出各种样来,挑逗的,撒娇的,黏蜜的,酥到骨子里的……
太多太多,无一不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头,时间越久反而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