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那小孩不住地咳嗽着,头咣当一下栽在地上,吐了口血。他用嘶哑嘲哳的声音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更不知道你是天使。”
他咳嗤咳嗤地吐血,手紧紧卡着自己的喉咙,疼得直冒冷汗,竟然是强行解除了吐真剂的效力。
等他稍稍缓过来些,抬头看了一圈,明白没人会信他的话。他像是只在悬崖边上游走的小兽,动辄万劫不复,可是他不清楚前因后果,他就觉得人还活着一切就有的商量。
他同样有身为恶魔的傲慢,不畏惧这些人,更不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代价,只是他愿意承认地狱之门是他搞的小破坏,那是因为他确实干了,可不是他干的事怎么也不会甘愿背锅。
他斟酌着开口道∶“我没必要骗你们,我打不过你们,惹怒了你们倒霉的一定是我。虽然不知道你一个天使为什么会和恶魔混在一起,但是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失忆了吧,既然你没死只是失忆了,不应该找让你失忆的人吗?”
他用下巴努着维瑟,说道∶“我觉得他就挺像的,从头到尾一直是他说什么你们信什么,吐真剂也是他拿出来的,鬼知道他会不会让我胡言乱语给他背锅。”
维瑟面色不善地白了他一眼,刻薄道∶“狗急跳墙。”
他向后退了一步,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件事本来也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不信我自己查的话,我就解放了,总之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查到我头上也没关系,那起码证明你们确实没什么能力。”他眯了眯眼,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人。
道伊尔沉吟片刻,说道∶“我在想…会不会是他失忆了。你的吐真剂吐的是他自己以为自己知道的,还是脑海里的所有。”
这人的所作所为和证词实在过于吻合,要么是真不记得,要么就是心思太沉。那小孩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有心机的样子,道伊尔决定勉强相信一下前者。
维瑟仍扯着一副不屑地样子,“这我没测试过,反正是不是失忆……”他看了看库恩,说道∶“这位都会杀了他。”
“测试的事好说。”道伊尔仰头喝了一瓶吐真剂。现成的失忆患者,这不就在这站着呢吗。
喝下吐真剂的感觉并不好受,舌苔面发麻,喉咙也发紧,像是被人扼着,有种半上不下的烦闷。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们赶紧问。
库恩怎么也不肯开口,最后还是维瑟不耐烦地代劳。
“你见过他吗?”维瑟公报私仇踢了一脚那小孩,让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扑在道伊尔面前。
“见过。”
“他杀了你?”
“是。”
“是一群恶魔杀了你?”
“是。”
“你打不过?”
“是。”
“你为什么不跑?”
维瑟以前自然是听过道伊尔的名头,但他讨厌天使,道伊尔下来处理事物,自然是能躲就躲。
最近几番相处下来他才渐渐明白,他就是当初和库恩隔三差五约架的那位天使。杀死一个天使本就不易,更不用说能和库恩打得有来有往的道伊尔本就实力强悍,就算真打不过,他扑闪着翅膀飞走,谁也奈何不了。
维瑟刚开始查这件事时,甚至设想过,他的死是不是天使的手笔,全方位围截,还可以借由信任从背后捅刀子。况且道伊尔死后可没有天使来找恶魔要个公道。
只是一切都要在今天真相大白,那么轻而易举地看到答案,让维瑟有种“不过如此”的不真切感。
道伊尔答∶“跑不了。”
“为什么跑不了?”
“翅膀受伤。”
维瑟心下了然,围死一个失去逃跑能力的困兽,靠人数优势也勉强可以做到。他把几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了一遍,确认两方的话逻辑时间线都对的上。结果显而易见。
——一群恶魔因为憎恶天使,组了个团,在战斗过程中毁伤了他的翅膀,硬是如围剿困兽将他围猎了。
等吐真剂效用过去了,维瑟吐了口气,无聊道∶“行了,这件事解决了,本以为多有意思呢。改天我把所有的药剂都给你们送过去,一个一个挨着灌挨着问,总有一天能抓完。”
他抓起艾布纳的手,作势要走,突然眼前燃起一簇火,那火瞬间变成了一封信,上面写道∶仓库被毁。
等他们匆匆赶到时,只看见满地狼藉,花花绿绿的药剂倒了一地,一群小恶魔正东窜西窜地收拾,场面好不混乱。
维瑟恶狠狠地骂了声操。这个仓库几乎是他除了藏书馆之外耗心力最大的地方。虽然能复原但也不妨碍他现在想抓个人给他的药剂陪葬。
他问手底下的小恶魔,“人呢?”
小恶魔蹭地立正,怯怯地小声回他,“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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