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被鲜血染红双眼的迪伦击落了一波又一波的恶魔，他们如秋天枯萎的落叶一般，在空中用生命奏响了最后一首凄美的乐章，随后重重跌落在地。

如果忽略掉地面上无数的尸体，偌大的原初境内可以称得上是空旷，尚存一息的人们麻木地干着两件事，砍杀与躲避，直到榨干最后一丝能量，飘零在地变成尘土的养分，继而继续滋养原初的死气。

恶魔看着簌簌而下的影子，堆叠的尸体杂乱如野草，生长在这个阴暗空旷，毫无生机的死地，适合极了。

迪伦又一次对她的保护结界发起进攻，雨水化作三叉戟周遭的利刃，刺在他撬开的缝隙中不断施力，防护罩应声而碎。

恶魔笑得更开心了，她躲避着迪伦的攻击，评价说：“你长大了。”

迪伦不语，招招直攻向致命点，但恶魔却丝毫不反击，只是不停闪躲着。时间被不断拉长，迪伦越发烦躁，他只好不断暗示自己，乔安只是被传送阵传走了而已，未必是死了。

审判长说得对，他不是一个好指挥，接连死去的天使让他双手都在发颤，今日一战，死伤不计其数，他怎么有脸返回天堂。

他誓死要杀掉这只恶魔，否则就算死去，也无颜葬在兆域。

车轮滚滚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恶魔看向他的身后，提醒说：“你的朋友来了。”

迪伦对这恶魔的每一句话都条件反射的恐惧，谁知道她又一时兴起想要挖谁的眼珠玩玩。他弹开面前的人，向身后看去，数百位天使被捆扎起来丢在板车上，队伍排了一排，由恶魔押送了过来。

那些是留守天堂的前辈，怎么会？

“你和你的朋友们会死在一起。”

迪伦下意识想要朝地上飞过去。天堂的主力都派往了前线，和恶魔不同的是，天使常年淫浸在和平之中，早就忘记了战争的可怕，留任天堂的天使前辈在面对这些卑鄙的恶魔时，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这些恶魔又是怎么突破了天池的防御，明明乔安专门钦命了一队战士回天堂守护留任的天使，就算万不得已，他们也可以进入天池，慢慢和恶魔们耗。

想到这，迪伦不免痛苦起来，如果连留任的天使也死了，如果连他也死了，那么天堂会彻底消失吧，就连死后葬身兆域都会变成痴心妄想了。

他真的能打的过这恶魔吗？她现在甚至还没有出手，只是格挡着他的攻击就让自己狼狈不已，天堂真的要在此刻覆灭了吗？

不，他不允许。他生来不过千百年，所认识的每一位天使都是良善与美的化身，他们守护着这世间的和平，祛除着世间的恶念，是这些恶魔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凭什么？明明该是恶魔消失！

迪伦生生止住飞往地面的趋势，回身戳向恶魔的心脏，嘶吼着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的朋友，不也都死掉了吗？”

“没有哦，他们没有死。”恶魔勾起嘴角，说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随后一股魔力爆发开来，迪伦被推出了数十米远，狠狠撞在一旁的石崖上，石崖裂开后又将他埋葬在了里面。

恶魔一朝出手，迪伦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绝望。

细分出来后是彻骨的寒意与无能的愤怒。

难道天使的抗争就到此为止了吗？

恶魔低声吟唱着咒语，法阵从她脚下向外延伸，直到将所有的尸体都覆盖在内，血红的伤疤在法阵的光芒下更显妖冶，天上为数不多的天使被击落在地，随后他们发现，地面上缓缓长出了一堆苍白的手。

刚从天堂转运而来的天使看得更清楚，那些手胡乱抓着可以抓到的一切，地面在他们手中像是不存在似的，他们拖着那些或死亡或存活的人进入地底，之后那些人就再也没有出现。

那些鬼手很快覆盖了这边，恶魔也被抓住，他们毫不畏惧，有的张开翅膀飞到空中避开了那些手，有的干脆就被拽了下去。

天使们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些手是拉他们到地底做客的，地底是岩浆，对恶魔来说不算什么，对天使来说可是致命高温。他们拼命挣扎起来，被心口插入的枝桠注了一剂毒，没能逃脱，缓缓陷了进去。

从昏迷中醒来后，他们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无边无际的黑似乎将他们包裹了起来，也似乎遥不可及。

这里此时塞满了不少人，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还活着。

迪伦也被拽了下来，刚刚死在自己面前的前辈挠了挠头，问他：“小屁孩，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死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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