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典可看出来了，便也不再问了。黎笑笑脱了裙衫，只穿一身绛红色中衣，盘腿坐在床上脱簪子。石榴红的耳坠子在耳边轻摆，映着烛火的光亮，划出冶艳的流光，衬得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越发地清亮透澈。青丝一把委垂胸前，檀口琼鼻，明艳动人。

穆典可心中有些微酸意，似羡似妒。

像黎笑笑这样的女孩子，定是得了上苍格外眷顾，才能占着这么多的好处。聪明豁达，襟怀磊落，言谈举止里处处都彰显着大气，难怪百般挑剔如常老太爷都对她青眼有加，执意要让她做自己的孙儿媳妇。

平心而论，若她是常纪海，也会更中意黎笑笑，而不是自己这样背负着一身血仇，行事乖张又狠辣的女子。

黎笑笑余光撇见穆典可怔怔出神，很是低落的样子，有些不忍，暗悔自己言语太过疏淡了。

毕竟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能全怪到穆典可头上。

遂找了话来说，道：“今儿晚饭时，看见方显的夫人来了。”

穆典可微怔：方显的夫人？

在酬四方里，方显与她数度交锋，每回见到了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嫌恶至极的模样，可见于男女之事上伤得极深。

她暗忖着方家这样的门第，若是妾室偏房有不贞之举，多半悄悄地处理掉了，不至于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方显本人也何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当下不由起了好奇：“方显的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黎笑笑微诧。

她还是头一回见穆典可对除了常千佛以外的人事如此上心。

取了耳坠子盛放在首饰盒里，说道：“长得挺美的，至于为人就不知道了，看举止，倒像是个贤良温顺之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住，问：“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坊间那些传闻？”

穆典可还真没听过什么传闻。

她只不过是依据方显的过激言行，猜他这位夫人或许会有问题，并不确定。

当下问道：“什么传闻？”

黎笑笑暗悔自己多嘴，但话起了头，也不好不说下去，道：“坊间有些传言，说方显的夫人曾遭人轻薄过。也有说法，说是她主动勾引那男子做下不伦之事。但这都只是外间风传，实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

穆典可疑道：“不伦之事？也就是说，那男子是方家子弟？”

黎笑笑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这说法，想了想，不确定道：“是吧？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一回，具体并不是很清楚。”

扭头看向穆典可：“你好像你一点都不惊讶。”

穆典可淡笑道：“侯门富贵之家，门第深深，后宅之中这样的事情很多罢？”

黎笑笑倒是被唬了一大跳：“真的？”

随后释然，一副恍然知其所以的模样，道：“说得也是，建康城里那些富贵大老爷们，个个三妻四妾的，娶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圈在家里，还变着法地在外头寻欢找乐子，不出事才怪。

要我说，就该是这样，让他们也尝尝这等滋味。”

穆典可头一回听这么新鲜大胆的说法，哑了哑嘴，还没想到说什么，就见黎笑笑往床上一趟，叹气道：

“说什么无上荣耀人上人，都不过是富贵笼中鸟。唉！我多希望我是个男儿，天宽地阔，任我驰骋，谁都别想管着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