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舒和曲檀被带回了沧澜宗,弟子私自离宗是大罪,但由于江云舒并没有做什么恶事,以及无思长老在其中周旋,最终江云舒需要在思过崖反省百年,不得自由。
“云舒……”隔着一层厚厚的结界,曲檀喊道。结界这头碧绿青翠,结界那头大雪纷飞,思过崖常年的冰寒,也是对他的惩罚之一。江云舒在沧澜宗内仍是女子的身份,女弟子的裙装根本抵挡不了什么,他端坐在寒石上,连睫毛上都覆盖了一层雪花。
他几乎快于这冰雪融为了一体,看着江云舒几乎透明的肌肤,曲檀想着。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煽动翅膀一样颤了几下,漆黑的眼睛在睁开那一瞬,冰冷如寒潭,随后开始有了温度。
“檀哥哥”江云舒起身,隔着结界与曲檀手掌相贴。表面裸露出来的皮肤被冰雪割出一道道口子,不断自愈再次裂开。江云舒对此仿佛毫无感觉一般,只是专注地盯着曲檀,听他说话。
曲檀的运气足够好,在被带回沧澜宗后,因他修为和天赋极佳,正好被沧澜宗一位隐修多年,最近出关的长老看中,收他做了唯一的弟子,曲檀现在也是沧澜宗的一员。
思过崖虽然戒备森严,但曲檀毕竟是命运之子,运势极好,总能被他找到孔子,偷偷溜进思过崖。他也不做什么,只是在结界外陪着江云舒坐一会儿,给他讲一下自己在秘境里的情况。
沧澜宗一向赏罚分明,但只要你对宗门做出大功,亦可抵过。曲檀这么频繁地接下宗门试炼任务,也是起了想要给江云舒减轻惩罚的心思。走之前,曲檀跟江云舒说道,他最近接了一个难度极大任务,任务成功之后可以让江云舒的紧闭减不少年,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他。
曲檀此行果然去了很久,江云舒每日对着思过崖内的皑皑大雪早已不知时辰,直到他裙边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积雪,曲檀这才带着一身的丹药味,满心欢喜地来看他。
先是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盘托出,最后才将自己准备的惊喜告诉江云舒:“云舒,我向宗门求了情,你可以出思过崖,自行去无思长老的灵府赎罪了。”虽然依旧是刑罚,可无思长老毕竟是江云舒的师父,自己亲师父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
可惜,江云舒并没有像曲檀所愿那般惊喜,反倒是目光沉沉,眼底是纯粹的黑色,让曲檀行礼骤生不详。曲檀没有注意到,相较于之前的话语,他嘴里又多了一个名字“柳溟烟”,甚至刻意遮掩时那微不可察的不自在感,让江云舒心里越发下沉。
他就知道,自己被困的这段时间里,此方天道必不可能没有作为,曲檀到底还是进入沧澜宗,走向跟女主日久生情的路子了?
看着面前曲檀的容颜,随着曲檀年岁见长,他的面容越发与上个世界接近了,只还有些许差异,不过到底不是一个人了。他不能再用上个世界的老路子,回忆这个世界的剧情,江云舒的心静下来,后退一步,短短的距离,两人中间隔了一层结界,犹如天堑。
“你喜欢柳溟烟?”沉默中,江云舒的话突兀地插入,直晃晃的冷冽,同曲檀印象中的温柔又体贴的样子完全不同。江云舒已经放弃了温水煮青蛙的路子,打算直接下猛药,侵略感极强的本性让曲檀下意识地防卫。
“云舒别乱说,我没有……你别坏了柳姑娘的名声……”心头突然一紧,曲檀急忙反驳,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件喜事,却偏偏走向了这般针锋相对。他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应该喜欢柳溟烟,但是一想起江云舒,他的心里又无法关注他人。内心的矛盾搅得曲檀烦躁不堪。
此时的江云舒还火上浇油,轻轻嗤笑一声:“最好如此,檀哥哥你的身体已经被我弄成了那样,想必也是不能再喜欢女子了。乖乖嫁我,不好吗?”
这话是戳中了曲檀的自尊心,自己千辛万苦地帮助江云舒减轻惩罚,结果江云舒非但不领情,反而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对自己恶语相向,曲檀的脸也沉了下来。
心中堵着一股气,不知从何生起的一阵恶意,让曲檀对他反唇相讥:“那又如何?你是男子,我们之间也没有长久的可能。”两人不欢而散。
这边,曲檀气得灵府都要炸了,把一边蠢蠢欲动想要飞去找江云舒的小花灵揪住。那边,江云舒却异常的镇定。本就是他转变计策中的一环,曲檀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身为升级流称霸男主,曲檀的地图自然不可能局限于修仙界,混沌青莲既然身负混沌之命,在于他那恐怖的无视属性相克的吞噬能力,魔气也不例外
此时少年得意,意气风发的曲檀并不知道,这世间不缺乏心境狭隘的小人,他在沧澜宗内显眼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不惜一切致他于死地,想要抹杀掉这不世出的天才。
原世界线内,此时的曲檀已经和身为魔族妖女的女二结实,碍于混沌青莲来者不拒的特性,他误吸收了来自魔气,加之女二身份暴露,被人诬陷为魔界间谍。
在百口难辩的曲檀即将被沧澜宗大义灭亲,一剑穿心之时,女二扑上来给他挡了那一剑,当场身死道消,大受刺激的曲檀灵魔气失控,用混沌青莲击退追兵后,逃入魔界,开始在魔界的争霸之旅。
为了复活女二,曲檀在魔界和修仙界四处夺宝,杀人越货,成为不论是魔界还是修仙界都闻风丧胆的人物。直到他成功复活了女二,他才稍加收敛。
女二由于江云舒的介入,早就不知道被他蝴蝶到哪儿去了,江云舒打算自己顶上那个位置。有句话说的好,白月光,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威力最大。
长剑插进泥土里,曲檀满身狼狈,但仍然倔强地撑着身体,半跪着。内府因为灵气和魔气的冲撞而隐隐作痛,看见不远处将他包围的修士,握住剑柄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那群修士围着他,惋惜的有,唾弃的有,讥讽的有。敏锐地感知到了人群中几张格外不怀好意的脸,里面甚至不乏自己帮助过的人。曲檀咬牙,他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着了他们的道。
若非自己已经灵气耗尽,否则他拼死也要再拉几个人跟他陪葬。可惜,在沧澜宗执法长老的剑意之下,曲檀一切的遗憾都注定无法实现了。
剑芒此入人体的声音格外清晰,可曲檀却没有感受到疼痛感,还带着余温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曲檀无暇顾及,他惊惶地抱紧了怀里的人体,捂住他胸口穿心而过的伤口,可惜鲜血还是从指缝内不断溢出。
“云舒!你怎么会……你不该出来的……云舒别怕……我、我马上给你治疗……”虽然得了宗门的宽恕,但江云舒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呆在思过崖,不知今日怎么突然出来,还跑到了这里。浓厚的血腥味儿直冲曲檀的鼻腔,他一向稳稳拿剑的手竟然没缘由地颤抖起来,大脑被鲜红的血充斥,混沌不知所措。
被人拿剑捅了个对穿的感觉真实不好受,江云舒心里疼得直骂娘,他可真是付出太多了,希望曲檀别让他失望。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感觉有几滴冰凉的水滴落在自己脸上,不是下雨,那大概就是曲檀的眼泪吧。
想伸出手去给曲檀擦掉眼泪,笑着安慰他几句,跟他说以后真要变成小寡夫了,果然我们两个不长久。可惜到底有些力不从心,还没碰到曲檀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在曲檀看来,江云舒只是勉强动了几下嘴巴,声音微不可闻,伸出来的手尚在半空中便兀地落下,长睫低垂,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
曲檀执拗着抱着他,窒息的绝望感像大海一样将他整个人淹没,他喃喃自语道:“云舒你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嫁与你…我愿意的……”可惜,江云舒已经听不见了。
内府的疼痛越发明显,像被火烧似的,恍惚间似乎看见周围的修士都面带惊恐地看着他。曲檀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瞳像浸入了血液一般腥红,内府里还是花苞的混沌青莲正一瓣瓣开发。
以他为中心的地方隐隐向外衍生,布出一个黑红的结界,散发着浓重不详气息的能量场在里面肆意蔓延。那诡异的能量场几乎能吞噬一切,场中大部分修士已经被吸干了。
执法长老反手划了道剑气,那道剑气几乎凝结了他全部的法力,凭借自己强横的灵气,破开了一道口子。曲檀那阵法过于诡谲,所幸曲檀还很年轻,修为尚不及他。不过待到众人终于脱危时,阵法中心的曲檀和他怀里抱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后以沧澜宗为首的修仙界对曲檀下了最高级别的追杀令,一直没有放弃对曲檀的追捕,修仙界少了一个少年天才,多了一个邪恶魔头,而江云舒则被人视作是被曲檀蛊惑的可怜女子,一切似乎尘埃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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