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在哪呢？
林跃的耳边是汉兹喉管被切割开嘶嘶冒气的声音，他冷漠的视线从女人白皙的后背上移开。
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心事重重的警报瞬间响起！
【检测到攻击行为，敌人已经进入戒备。】
萨沙将琦薇弄好的建筑地图内并上传了【目标定位】——
霎时间。
林跃几人的义眼内都是被标红的敌人轮廓，他们抱着武器或迷茫，或正在呼喊狂奔，有的开始移动向着汉兹的工作间赶来…
大名鼎鼎的太平洲的背后操纵“手”先生就这样死了？
除了儿戏，林跃想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
林跃单手扶着下颌，看着汉兹趴在地上挣扎扭曲，颈动脉的出血量不小，喷溅式地以他为中心开始晕染，酒红色西装上沾满暗色。
这位中间人双目死死地盯着林跃，指缝间冒出的红色源源不断，仿佛在诅咒这一男一女堕入地狱。
“艾玛…贱表——”
“咳！”
回光返照带来的力气，让汉兹整个人直起了身子试图抓住那个跪坐在地上，如同那个高大身躯脚边如同玩物一样的女人。
这真的是汉兹么？
林跃心中有着这样一个疑问。
艾玛疯狂的神情渐渐被冷静所代替，她俯视着地面上渐渐没了声息的汉兹，性偶芯片的管路员权限还在…那就意味着——
他还在？
女人下意识看向这里最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支柱，似乎在问该怎么办。
就在林跃准备张口说话的时候，脑海中再次炸响曾经出现的诡异声音…
“数据化可能性提高！”
那种声音该如何形容呢？
就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哀嚎，合成的电子音效标志着它并非来自这方世界，而是来自于那广袤却又富含复杂信息的赛博网络空间。
林跃的手按在女人的肩膀上，将艾玛立刻拖到自己的腿旁！
“狙击手？！”
女人惊呼一声，一阵狂风从二人面前刮过，侧面不停播放着心事重重特色全系动画的窗户开始闪烁，最终是那些数据黑块开始蔓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萨沙的义体开膛手第一时间就弹了出来，这是自适应黑墙改装的锋刃，如夜空般漆黑，有种碳纤维材质才会有的轻盈感。
林跃不解地盯着窗户上冒着烟的破洞——除了技术武器，应该没有别的武器能够做到穿透如此厚的掩体了。
同一时间，心事重重的地下一层。
子网黑客正在严密地负责防守。
他们脑袋上的算力辅助头盔伸出密密麻麻的线路接着后方圆柱形上面滑动着红色流光的柱形服务器，椅子呈扇形排布，围绕着身后的服务器。
总共十位，这是汉兹掌握太平洲情报的重要辅助手段…
但凡有优秀的佣兵来到这里，都会被他第一时间知晓，太平洲的事情很多都躲不过汉兹的眼睛。
没有人说话，但是赛博网络空间内却乱成了一团。
大量的建筑内敌方信息被黑客传送至外部队伍的作战系统内，包括对面废弃高楼上的狙击手——他们头盔内可以清晰地看到心事重重楼层里三个身影。
这位狙击手的装备和幽冥犬几乎是大不相同。
甚至从外部很难判断出来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脑袋为了配合该智能狙击步枪做了自适应改装，和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全身上下都是漆黑严密的网络植入体，架在合金稳定支架上的正是【海啸防御系统】又一高端枪械：
【阿修罗】！
这种级别的狙击手一般负责的是宝石青内部的安保。
这栋建成之初以豪华酒店为目的的建筑物有一方天井，而这个狙击手大多时候会在流光四溢的人造遮蔽屏幕后观察整个幽冥犬楼层的动静。
这么看来，幽冥犬给汉兹的支持倒是不小…
正当这位狙击手结束汇报准备下一次狙击的时候——
链接着阿修罗的视觉系统内立马开始报错故障，红色的线条开始撕扯画面，掺杂着宛如老旧机器即将崩溃前的噪音！
线条为血红色的猫脸闪烁在屏幕上，似乎随时要变成食人的恶虎！
机械的女声传来，是一句俄语，被盯上的狙击手瞬间下线！
他双手想按住颤抖的脑袋，身体开始胡乱颤动——
一层层电火花从钢铁脑部开始喷溅出来，伴随着惨叫声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
负责链接狗镇内部子网和狙击手的黑客发出一声几乎非人的惨叫！
伴随着青烟飘起，他的手从板凳上滑落，无力地耷拉着…一滴滴冒着热气的鲜红血液滴落在阴暗的地面上慢慢晕开。
服务器的能耗开始拔高，这些黑客们的体温伴随着身体的颤动逐步上升，计算量也在呈指数级增大。
萨沙的软线从汉兹工作间内的主机上抽出。
一切都仅仅是在几分钟内爆发。
“老板，狗镇的紧急频道在往心事重重增援，外面的狙击手和子网内部协同的程序都被我破坏了——五分钟不到的冗余，尽快。”
说着说着，头盔下的萨沙感觉鼻孔内痒痒的，那是利用黑墙后所需要缴纳的代价。
此刻，艾玛的表情算不上好看。
恐惧，迷茫，兴奋，还有一丝畅快的表情在脸上时不时切换。
她直勾勾盯着趴在血泊里的男人。
死了…
他死了？！
艾玛低头看着自己沾了几丝血液的双手，从林跃西装口袋里拿走的小刀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
血液里折射着她那苍白且凄美的脸庞，她的人生也在落刀之时彻底改变了。
“唔！”
一只冰凉的漆黑义手按在艾玛没有布料遮盖的肩膀上。
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般颤抖了一下。
“好了…”
林跃眼神以示安抚。
艾玛的神色宛如找到了依靠的小宠物，歪着脑袋摩擦着男人的义体皮肤。
林跃的手往她光洁的背后滑落，一组用于堵塞性偶芯片的数据阻断了管理员权限。
随即她这具无法掌控的肉体迎来了新的主人。
“我带你出去，夜之城的医生会把她摘掉的，我保证…手给我。”
艾玛的笑容有些凄苦和委屈。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脚掌昨天被玻璃刺破的地方还在发痛发痒，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不是梦…
真的能迎来自己的结局么？
林跃随手将轻飘飘的丝绸裙肩带挂在她的肩膀上。
刚想说话的林跃眼眸中立马升腾起一丝疑惑…
处于戒备状态的萨沙表情也沉了一下。
接驳了子网的她最先发现有程序在子网内加载。
艾玛眼睛里的特有的紫色光芒闪动了一下！
林跃心一沉，那种极其糟糕的预感一发不可不收拾。
“亲爱的…我感觉好难受——”
滴滴！
伴随着艾玛的话语声，异动在赛博网络空间内发生。
萨沙眼睛亮起浅粉色的光芒，那是…昨天自己为了防止破冰程序起作用留下的后门程序？！
当下，这个忠心的黑客以为这是汉兹反扑凛的手段。
“小心老板！”
“破冰程序被人为启动了！”
紧接着，萨沙开始尽力修补子网内即将突破避障的软件，强行断联固件。
显然，这个时候的萨沙还以为是子网内黑客耍的花招，试图吸引注意力晃出空挡去攻击凛——
然而事实并非这样。
看着萨沙在进行网络攻击和防守行为的林跃
就在林跃准备拉起艾玛的时候，盯着尸体发呆的女人突然挺起胸膛，大腿也瞬间直了起来！
像是即将起舞的舞蹈家。
瞬间反应过来的林跃赶忙控制住艾玛！
随即将手腕上的软线插进她的脑机——
看到了数据的林跃表情越发难看，一团糟糕的体征数据如同病毒一般开始蔓延，这是……
这种怪异的程序甚至要连林跃的系统连带一起感染？！
他和萨沙的视线交汇。
林跃嘴巴里挤出一句沉重的话：“破冰程序在艾玛脑袋里，真特么…”
萨沙瞬间明白。
“老板，快用黑墙堵塞，一旦破冰程序加载完成，这女人只有等死的份儿！千万不要停止数据灌入。”
林跃暗骂一声该死。
随即左眼散发出红色的流光。
女人的眼睛翻向后面，林跃用手控制住她失控的双手，黑墙数据滚过大脑，刺痛伴随着relic不正常的发热，让林跃瞬间咬紧了牙关！
狗东西…
林跃因为黑墙数据出现的双眼翻涌着冰冷的情绪。
他知道汉兹绝对没有死——
果不其然。
萨沙的声音传来，“这秘钥和汉兹生物信息绑定的…他还在子网内，授权是这家伙做的。”
林跃的义眼内红色的光芒开始闪烁，他企图用黑墙将这个不可逆转的程序进行克制，怎料下一秒——
黑墙载体几乎战无不克的独狼身体瞬间迸溅出火花！
林跃的脑袋像是被重重擂了一拳，身体猛地摇摆了一下！
萨沙眼见不对赶忙撑住林跃的后背，这才让他勉强站住。
破冰程序对AI的克制效果这么强？！
再大的痛苦都比不上林跃的心惊肉跳。
要知道这还是萨沙提前在子网内留了后手的情况下，然而更让林跃难以理解的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艾玛的脑机里。
是汉兹强行种的么…
萨沙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肯定是这女人的好丈夫让你和她深入交流的时候把这东西插进你的脑机里…她很幸运，这只是一层密钥，如果是主体程序——”
“恐怕她的脑子在几微秒间就能爆炸。”
林跃二话不说，将艾玛横抱在胸前，一边用黑墙数据灌输着，一边踉跄向门外走去。
萨沙咬了咬嘴唇赶忙跟上。
……
地下服务器处。
绚丽的烟花接连爆开，然而服务器的耗能却依旧在快速提升。
一阵脚步声传来。
漆黑的身影站在服务器旁的监控屏幕上，他的嘴角有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凛…LIN，林跃。”
“啊朋友，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来人身上的西装并非酒红色，而是类似于淡紫色的西装，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在欣赏一场有意思的游戏。
他低头看向电脑的显示屏，脖颈处的某颗芯片散发着淡淡的绿芒，黑客此时给他发来了消息，汇报着结果。
“朋友，他会找我们的。”
身后叼着烟颜色有些无神的黑风衣男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用破冰程序把那个女人弄死？他好像用那些怪异数据把你的黑客杀了很多。”
服务器暗红色的光芒此刻投射了下来。
这个笑眯眯的男人拔出脖子里的芯片丢在了一旁，“我是个生意人，只讲究一个利字。你看…我在狗镇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是为我年轻时候经验不足的过错买单。”
“佩卓石化的那个【老女人死在近地轨道】上以后，里面彻底乱了…这是机会，我当然要照顾到你们的利益。”
然而“摩根黑手”却盯着汉兹手里的芯片，似乎想知道这是什么。
“整整8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上面那个家伙估计都以为他就是我——瞧瞧，简直就是一出悲剧；你看…这小小的芯片就是他代替我活的证明，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的生活都是假的。”
说着说着，汉兹把芯片丢在地上踩碎了。
摩根黑手眯着眼从嘴巴上夹下香烟，“这毫无意义。”
汉兹微微一笑，两条手臂摊开，“可是我还在，不是么？可悲的赝品就是赝品…那个女人，我曾经动过心，甚至顺从她的意思人工养育了孩子。”
“到头来…就是如此的背叛。”
摩根黑手冷笑一声。
“你想让别人腿张开等着夜之城的公司狗*？活人被你当做物品用…但人是有情绪的，明白吗？”
汉兹手指摇了摇，“我只是想教会她一个道理，什么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显然，摩根黑手这种对战斗以外的事情兴趣并不多的家伙不打算和这个心理不太正常的中间人谈女人的话题了，“所以你的女人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你，怪不得佩卓石化的清算轮不到你头上。”
汉兹慢慢踱步，“我的合作伙伴向来是公司，不论是网监，【苏石化】还是你们——都是可靠的伙伴。为了伙伴，我才没有弄死这个女人…我很讨厌背叛，所以杀她远不如看着自己的希望被磨灭干净来得畅快。”
嗯…
公司狗好像都这样。
摩根黑手摸摸抽着烟，他大概懂这人所谓利益最大化是什么了。
汉兹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好了，朋友。等这些黑客全部死亡的时候，那名荒坂的独狼就会来到这里——”
“相信我。”
把对女人的折磨拉长，引导那家伙找到这处数据要塞，这个中间人…
“对了，那个叫梅瑞德斯的女人，你可以放弃她了…公司是聪明人待的地方，而不是靠着跟情人睡几次就能站稳脚跟的游乐场。”
摩根点了点头。
“军科的意思也不明确，如果她能从那些小队手里活着出来的话…我得把她带回去。”
汉兹微微欠身，一副老牌欧洲绅士的作风。
“请便，那我等着看你的表演。”
一条手臂漆黑的独狼擦拭着手里的枪，静静等待着不远处电梯传来响动的声音。
……
站在电梯内，忍着脑部痛苦的林跃只想先把艾玛转移出去。
“能不能尝试切断子网？”
萨沙的手在个人电脑屏幕上就没有停过，“不行，程序的修补工作是黑客在负责，这样下去艾玛即使离开子网范围还是会被那些黑客烧掉脑子。”
林跃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
还是没有人性的时候神经痛感低一些…
“那就…反向追踪一下，出了电梯一层全是敌人。”
萨沙愣了一下。
“心事重重的地图琦薇标注过数据堡垒可能存在的地方，都在地下，等我分析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