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敬听闻,心中感动不已,他又抱了抱拳。
“潘某定不负陆大人期望,会将辽东治理得井井有条。”
陆云逸连连摆手:
“潘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咱们今日既已相识,便是朋友,
日后还需携手共进,为大明边疆安稳出力。”
潘敬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陆大人放心,潘某愿与陆大人同进退。”
二人重新坐下,陆云逸话题一转,说道:
“潘大人,此次你来大宁,见到城外工地了吧。”
潘敬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昨日潘某在来的路上,看到那新修道路,的确气势磅礴,令人惊叹。
潘某在京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壮观景象,
心中着实好奇,
不知陆大人是如何想到修这样一条道路的?
若是没有猜错,这条路费不少啊。”
陆云逸微微一笑,说道:
“潘大人,路虽然是脚踩车碾之物,实则有着诸多妙处。
如今北平行都司与北平贸易往来日益频繁,
可交通却成了最大阻碍。
以往道路狭窄崎岖,马车行走不便,货物运输缓慢,
不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还常常耽误商机。
一些商贾原本能赚银子,就是因为赶路太过辛苦,
便不做大宁的生意,这万万不行。
而这条新修道路,宽敞平坦,马车行驶在上面,速度快了许多,
货物运输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如此一来,贸易往来更加顺畅,百姓生活也能更加富足。”
潘敬眼中满是赞叹之色,说道:
“陆大人所言极是,这道路修得好啊。
只是不知修这样一条道路,费几何?”
陆云逸看着潘敬,说道:
“潘大人,实不相瞒,如今都司已经砸进去了将近十万两。
若是修建从大宁到辽东的道路,可能会更贵,大概要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
潘敬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数目也太大了些吧。
陆大人,辽东的情况你也知道,
这些年战乱不断,百姓生活困苦,朝廷拨给辽东的军费都时常捉襟见肘。
这三十万两银子,辽东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陆大人,若是辽东也想修建一条道路,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费降低一些?”
陆云逸走到案几旁,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潘敬,说道:
“潘大人莫急,且看这份文书。
修路费用看似庞大,实则物有所值。”
潘敬接过文书,却没有立刻翻开,
而是目光专注地看着陆云逸,等待他的解释。
陆云逸清了清嗓子,说道:
“其一,这道路修成之后,
北平、大宁、辽东、高丽四地之间的贸易往来将更加紧密。
高丽、辽东物产丰富,有皮毛、人参、鹿茸等珍贵特产,
以往因交通不便,难以大量运出售卖,
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烂在手里。
而道路修通后,这些特产可以迅速运往大宁、继而运往北平,
到了北平之后,运送到大明各方就容易得多。
反之亦然,一些关内之物再送到辽东,价格就不会那般昂贵。
一来一回,辽东商贾获利,百姓增加收入,朝廷税收也会相应增加。
从长远来看,这三十万两银子的投入,
必将带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回报。”
潘敬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
“陆大人所言虽有道理,可这回报终究是未来的事情。
眼下三十万两银子的缺口,
辽东就算是挤一挤,也只能拿出十万。”
陆云逸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其二,这道路对于军事防御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今北元残部虽已元气大伤,但仍时常在边境骚扰。
辽东地处边疆,是抵御北元、女真的重要防线。
以往,辽东各地之间的联系主要依靠狭窄崎岖的山路,信息传递缓慢,军队调动不便。
一旦北元骑兵来袭,往往难以迅速组织有效防御。
而这条新修道路,宽敞平坦,
军队可以快速行军,物资也能及时运送。
如此一来,辽东防御能力将大大增强,
北元骑兵再想轻易进犯,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相信这一幕,就算是朝廷也十分希望见到。
既然如此,那以此为基,向朝廷要一些修路钱财,就不是难事,
朝廷少说也得给十万两,两两相加,那就只剩下十万两的缺口了。
潘大人别忘了,此事对大宁亦有好处,
这最后的十万两,大宁都司衙门出了。”
潘敬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敢问陆大人,若真的要修路,大概要多长时间?”
“嗯若钱粮充足,工期可能会在三年左右。
所以.只要有个十几万两,估么着就可以开始动工。”
见他十分激动,陆云逸带着他来到地图前,
指着地图上的北平、大宁、辽东、高丽四地,说道:
“潘大人请看,四地地理位置相连,
若能将这道路修通,形成一个庞大的商贸网络,
就算是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
但比一比河南山东这等地方还是足够。
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还是不是在关外,重要吗?”
潘敬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敢问陆大人,这是何意?”
陆云逸笑了起来,看着地图面露感慨:
“潘大人到了辽东就会知晓,
不论是城中百姓还是官员,对于地处关外一事非常芥蒂,心也不在这。
因为但凡草原强盛,国内再出一些乱子,
长城外的地方都要被放弃,
如此朝不保夕,如何又能让人安心待住呢?”
潘敬作为第一批去往辽东的将领,此事他十分清楚,轻轻点了点头:
“当年本官年纪还小,跟随武定侯爷去往辽东驻扎,
一日除了吃喝,想得最多的事就是回家,
总觉得辽东不好、不安全,
想来就是地处关外、可以随时被放弃的缘故。”
陆云逸脸色凝重,他是关外人,没有这等感觉,
但对于这些关内人的想法,他是门清。
沉吟片刻,他沉声道:
“潘大人,只要大宁与辽东商贸繁盛,对国朝重要程度堪比河南、山东,
那朝廷还能放弃关外之地吗?
若大宁还和以往那般,只有几座城池,几条破烂官道,一些卫所,
那朝廷放弃起来可是没有丝毫心疼啊。”
潘敬的脸色凝重起来,这话虽然是在说大宁,但辽东也有这个顾虑。
若是辽东没有足够铁矿,
恐怕朝廷连抵御女真的军费都不想出。
“可要发展商贸,繁盛地方,谈何容易.”
潘敬忽然有些没落,对于新官上任的兴奋消散了许多。
到了这一步,眼前全是困难。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
若是现在不趁着北元还在,使使劲,
那等国朝愈发安稳,北元没落,
每年这大笔大笔的军费,朝廷上诸位大人还会出吗?
江南、江西、直隶的钱,又怎么舍得送来关外?”
潘敬额头流出冷汗,他在京城许久,知道一些隐秘。
别说是关外军队了,就说浦子口城内的军队,
民间与朝廷大人都十分不满,
认为现在天下平定了,没有必要养这么多精兵。
想明白了这点,潘敬有些知道,
为什么眼前这位陆大人要拼死拼活地修路,
甚至不惜与草原人做生意。
看似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其实都是保自己的命啊。
“修路一定要修.”
“陆大人说得对,是潘某没有看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