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啊,穿过的地点要根据你们传回来的讯息下定,看你们的了。”
秦元芳眼神凌厉,握了握手中长刀,像是找回了战场厮杀时的锋锐。
“是,大人,保证完成任务。”
“嗯,去吧.事情结束后,所有弟兄重重有赏。”
“是!”
秦元芳拿着地图匆匆跑开,
直到这时,陆云逸紧绷的神经才略有放松,一股疲惫涌了上来。
不走官道的好处虽然能避开驿站,也能大概走直线,但费神费力,
若不是他来过一次辽东,探明了许多地形,他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大人,您先歇歇吧,属下给您准备吃的。”巩先之在一旁轻声询问。
陆云逸摇了摇头,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不用,拿万里镜过来。”
“是!”
一旁的巴颂连忙从身后的多功能背包下抽出万里镜,递了上去。
陆云逸看着他,笑道:
“都已经到地方了,把背包放下吧,背着多沉啊。”
巴颂摇了摇头:
“大人,背着好拿东西,放下来反而不好拿。”
前年巴颂还是一副柔弱模样,皮包骨头,长了一年已经变得匀称,加之黝黑的疲惫,看着很是精悍。
只是,他身后背包比他的脑袋还要高出许多,看着倒是有些古怪。
说完之后,他还作势向后抓了抓,一些物件随手都能抓到,
这是背包的设计初衷,
一切为山林作战服务,只要在背上,就好拿。
陆云逸拿着万里镜,在周围看了看,
很快就找到了一棵平稳高大的树,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一众亲卫原本正在收拾行囊,准备饭食,
见到这一幕,都扑了过来,围成一圈,生怕他掉下来。
大树上,陆云逸透过万里镜,将远处三万卫放大到了极点,
不仅能看到坐落的房屋,
甚至还能看到其中走着的一个个小黑点。
相比于第一次到来,这次的三万卫显得冷清许多。
当然也有处在冬日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上次战事,
三万卫的卫所兵死了不少,不少屯田百姓都被拉到前线去做民夫,一并死在了女真寇边中。
战争带来的损伤,不只是当时的人命,
还有日后长久的萧瑟,
想要恢复不知要何年何月。
不过好在,关外的女真三部更是凄凉,这个冬日又尤为寒冷,还要冻死一大批。
看了将近一刻钟,
陆云逸收集到了想要的讯息后,从树上爬了下来。
“去去去,都去歇着,
地上这么厚的雪,掉下来也摔不死。”
陆云逸扬了扬手,让他们都离远点,
而他自己拿过一条毛毯,靠在了树下,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全黑,
黑暗如一块巨大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这片广袤大地上。
三万卫以北,镇北关之外五十里处,
朵颜三卫的一万骑兵在珠溪林沿河驻扎,
这片营地沿着河流蜿蜒展开,连绵数里。
篝火星星点点地散布在各处,橙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闪烁,映照着周围忙碌的骑兵身影。
马匹不时发出低沉嘶鸣,
与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声交织,更增添了几分荒凉!
一双双幽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凶光,
狼群闻着空气中的香味,从山林中赶了出来。
当它们看到那绵延不绝的火光后,凶光顷刻间变得清澈,
在狼王的催促下,群狼掉头就走,没有任何犹豫!
它们深切地知道,在这东北山林中,谁能掌控火,谁就是这里的王。
营寨中央军帐!
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辽王阿扎失里与脱鲁忽察儿相对而坐。
阿扎失里年纪很大了,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深邃眼窝里,一双眼睛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沉稳。
他的胡须已经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而脱鲁忽察儿才二十一岁,正值青春年少,面容英俊,
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算算时间,再有个六七天人就来了,
我总觉得这次行动太过仓促,有些有些猝不及防。”
阿扎失里微微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脱鲁忽察儿,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莫要心急,大人既然让我们在此等待,定有他的安排。
你年纪尚轻,经历的事情还少,有些事,不必过于忧虑。”
脱鲁忽察儿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
“这次我们出动了整整一万骑兵,这可是我们的全部精锐。
若是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阿扎失里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脱鲁忽察儿的话:
“你要明白,我们朵颜三卫能在草原上安稳立足,靠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我们的勇猛,更是我们对大人的忠诚。
大人既然决定让我们来负责这次行动,必然有他的深意,
而且已经走到这了,难不成还能反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
仿佛透过军帐缝隙,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想当年,朵颜三卫在旧地占山为王,在夹缝中生存。
是投靠了大人之后,才能有几天安稳日子。
如今族人吃得饱穿得暖,
今年多攒一些银钱,明年要修族地到大宁城的路,
日子眼见越来越好,你我也要懂得感恩。
大人有令,我们岂能不从?
看看这些族人,冰天雪地出兵,也没有几个人抱怨。”
脱鲁忽察儿听着阿扎失里的话,脸上忧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但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不安:
“我怕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但族人们却失去了勇猛,还怕他们志得意满,匆匆落败。”
阿扎失里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脱鲁忽察儿的肩膀:
“你忧虑了,这世上向来是谁吃的饭多谁厉害,
明军顿顿吃饱,将北元打得远遁,
没道理族人吃饱后,战力还不如以往。
放心吧,就算这次行动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一万人都死在外面,族中也没什么大事。”
脱鲁忽察儿瞪大眼睛:
“荒谬!这一万骑兵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阿扎失里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种豁达:
“脱鲁忽察儿,你不懂,证明忠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死!
现在饭可劲吃,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
而只要证明了你我的忠心,还愁日子过得不好?
都司开年换新军械,大人的嫡系新城卫都没有换,先给咱们换了。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为何,现在懂了,就是因为咱们处在对敌女真的第一线。
东西给了,钱给了,吃的有了,
不死人怎么证明自己有用?”
脱鲁忽察儿沉默了,
他低着头,思索着阿扎失里的话。
他心中有些哀伤,眼见部落越来越强,但脱离明国掌控的可能却越来越少。
前年过年时他还能谋划一番,尝试一二,
今年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他知道,自己心中计划若是说出去,就会被绑到都司衙门。
就在这时,军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军卒掀开帐帘,匆匆走了进来,说道:
“报告两位王,营地外有情况。”
阿扎失里和脱鲁忽察儿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警惕。
阿扎失里沉声问道:“什么情况?说清楚。”
军卒连忙说道:
“营地外发现了一些可疑踪迹,像是有人在靠近过我们的营地,而且他们不加遮掩。”
阿扎失里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荒诞:
“这么快?”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快速吩咐:
“快快快,全军整备,叫军中千户以上将领,随我等去迎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