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事都司不掺和,不代表旁人不掺和”
“说不要卖关子。”
“朝廷的钦差不是还在嘛,他们二人整日怨天载道,怒气冲冲,
正好让他们来看看,
而且,此事高丽朝廷还未必知晓,那咱们也不介意帮一个忙。
如此,让高丽、陆云逸、朝廷钦差三方都斗起来,
咱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白文昭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寒,一股狠辣悄然涌出。
反之周鹗,听到这番话后没有丝毫意外,像是早有预料。
过了许久,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轻轻点了点头:
“此事你去办,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最详细的战况,不能拖,许成已经到了镇江堡,陆云逸随时都能回来。”
“是!”
白文昭面色凝重,直起身来缓缓退了出去,他走后顺便将门带上。
周鹗看着紧闭的大门,眼窝深邃,眉头紧锁:
“好好地关外不待,居然又跑去了境外,真是能折腾啊。”
周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是,他去干什么呢?”
北平部郎中郁新作为朝廷“钦差”,
已经在辽东都司逗留了将近两月之久,
但他的心绪却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下沉。
此刻,他正坐在房间里,端着一盏热茶唉声叹气。
最初银子刚到,本以为马上就能开工,一切顺利的话,他开春就能离开辽东。
但现在,眼见马上就要开春了,
动工的事还遥遥无期,更重要的是银子也没有了,
这让他心情烦闷,无法对朝廷交代。
甚至,最近都司恶劣的斗争环境,让他有一种不敢回到朝廷的冲动,
这等人物的争斗必然要牵扯朝廷上的大人物,
他一个五品小官,虽然前途光明,但那终究是前途,还不是本事。
现在,若是他回京乱说话,
随便一人出手都能将他按死,更何况,他的活还没干好。
不远处,千户成俊同样郁郁寡欢,手里的茶都冷了,却不知道喝。
一路小心谨慎,银子终于安稳送到都司,
本以为活已经结束了,没承想,银子却在最安全的地方“丢了”,
这等荒谬事,成俊还是第一次见到。
若是就这么回到京城,必然是要被责罚,
一想到这,他就唉声叹气:
“唉,这都什么事啊.”
听到他的抱怨,郁新呆滞的眼神一点点凝实,转头看了过去,露出一丝苦笑。
朝堂上文武纷争不绝,整日吵的不可开交,
但他们这文武二臣却前所未有地和谐,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中午吃什么?”
郁新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发问。
“郁大人,现在还有心思吃饭?”
成俊有些绷不住,反问道:“不吃饭难道饿死?”
“说的也是.城东一家面馆极好,去尝尝吧。”
“走”
郁新转身去拿挂在门口的衣衫,研究吃喝是二人一日中为数不多的趣事。
当郁新穿上衣服,拉开房门,啪嗒一声轻响,
一枚古朴信件掉了下来,正正好好落在门槛上。
郁新低头看去,一旁的成俊也凑了过来:
“怎么了,走啊。”
很快,他也看到了信件,
不同的是,成俊速度飞快地蹲下身将信件一把抓在手里,猛地关上房门!
一刻钟之后,二人呆呆的躲在屋中圆桌旁,身前摆放着信件,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屋中落针可闻。
慢慢的,二人眼中都带着难掩的震惊,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忽然有一种错觉,
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可当视线下移,看到那摆放整齐的信件时,
现实的恐怖又将他们从茫然中拉了出来。
郁新喃喃开口:“你说.这信上所写是真的吗?”
“我是武人,但不是神人,我怎么知道。”成俊喃喃回答。
“那你觉得是真的吗?”郁新又问。
成俊眼睛略有睁大,犹豫了许久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真的。”
“为什么?”
郁新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一地大员擅自离开属地也就算了,
现在还擅自带兵入敌境,这简直无法无天!
成俊像是陷入了回忆,喃喃道:
“都督府曾经在武院给我等中层军官讲过一些战事案例,最近一次就是陆大人奇袭女真。
都督府的老将说,陆大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真正目的未达到之前制造噪音,让所有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当时陆大人离开北平行都司时,谁也不知道,
甚至当时流言蜚语满天飞,说他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用军队走私。
但事后,结果你也看到了,
大军悄无声息的去了女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这次,陆大人忽然来辽东,弄出了这么大的修路声势,
我现在怎么看怎么像声东击西.
当然,是看了这封信之后才后知后觉,先前我也想不到。”
“呼”
郁新长舒了一口气,试探着发问:
“你是说修路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入境高丽?”
“我没说,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成俊连忙否认,不过他转而又开口道:
“不过,现在想想
若修路真的这么重要,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辽阳城去看什么铁矿,
当时所有人都说陆大人逃了,
这与当时的流言蜚语有什么区别?
那时骂的是陆大人为了赚钱不知廉耻,现在是为了逃离纷争慌不择路”
郁新忽然觉得嘴唇干涩,喉咙发紧。
他忽然觉得,若这封信是真的,
那他们这修路没修成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相比于擅自调兵入境高丽来说,十万两银子都是小事。
“这信是谁送来的?他又怎么知道陆大人在高丽?”郁新发问。
成俊摇了摇头:
“我怎么知道,但我觉得,咱们要装作看不见,对其置之不理。”
“为什么?”
“事情太大了,随便一个小风小浪,就能让咱们万劫不复。”
郁新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轻轻摇了摇头:
“此事若是装作不知道,事情更大,
到时若是朝廷追究起来,咱们说不知道,岂不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成俊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其中关键,面露疑惑。
郁新解释道:
“咱们虽然是运银官,但还要做一些钦差之事,
对于修路多多监督,辽东的一众情况也要向朝廷禀告。
现在修路的主使莫名其妙不见了,还跑去了高丽,
咱们说不知道,朝廷信吗?
就算是朝廷信,一个失察之罪总要扣下来。”
成俊这时听明白了,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那那咱们怎么办?”
“将事情告知朝廷,不!告诉都司,让他们告诉朝廷!”郁新声音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