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香积之国
正是午时时分。
山谷宽广,崖壁高悬。
红日直直的挂在当空,山谷中本就绿植多,湿气重,这会儿又被激出了淡薄雾气。
那彩羽贵族终于报了名姓,他虽瘫软在地上,却犹然仰着头,面上还有几分惊惧之色,但更多的鄙夷和受辱的气愤之意,分明是觉得孟渊这种卑贱之人不配听他的大名。
那十一个白羽贵族此刻听闻彩羽贵族的大名,也都有崇敬之色。
而高台下上百的粗衣奴隶全都跪在地上,额头伏地,两手按住耳朵,根本不敢听,可见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起。”这时那彩羽贵人踉跄着站起,即便身上彩羽衣早已零散,但语气却分外威严。
果然,随着彩羽贵人出声,台下本跪伏着的贱民这才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站起了身。
此时那另一位彩羽贵族坐在地上,正一手按着另一手的断腕处,嗷嗷嗷的乱喊,浑身都洒满了血。
这彩羽贵族面上痛苦之极,明明气的想要呵斥孟渊,却只是怨愤又嫌恶的看了眼孟渊,而后看向一个白羽贵族。
那白羽贵族朝台下粗布奴隶喊了一嗓子,道:“上族说,他的奴仆多,外乡贱人少,让外乡贱人乖乖投降,可保不死。”
果然,台下一个粗布奴隶出声,道:“上族老爷有话,老爷的奴仆多,你只是一个外乡的贱人,乖乖投降,可保不死!”
这些贵族甚至连骂人都要借他人之口。
孟渊一脚踩在那断腕彩羽贵族的头上,而后刀又一挥,将这彩羽贵人的头发齐根斩落。
这一下手起刀落,台下的奴仆们瞪大了茫然的眼睛,随即竟个个有愤怒之色。
方才这些奴仆还算是正常,见了血后虽有害怕之意,但是对孟渊的敌意还不算太大。
可此时此刻,孟渊斩了彩羽贵族的头发后,这些台下的低位奴仆竟似被杀了爹妈、抢了妻女一般,竟个个涨红了眼,好似孟渊坏了天大的规矩。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光影闪动,便见明月飞身而来,立在那左边的高塔之上。
素心却是个老实人,她跟了上来后,站在孟渊身旁,满怀戒备的看向四周。
“孟师兄,他们……”素心就发觉,自打自己一出场,这些穿着华服,披着羽衣的贵族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分外鄙夷、嫌弃、嫌恶,乃至于有些看了一眼后就赶紧遮住眼。
而且这还不算,素心还发现台下的那些低贱奴隶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高高在上,分明认为自己比最低贱的奴隶还要不如。
素心挠了挠长出些许头发的光头,看着台下的粗衣奴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台下,没好气道:“以为我更低贱么?我是出家人,贱不贱那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能不能有点志气,凭什么你们就自甘堕落?”
根本没人搭理她,倒是把台下的奴仆吓得后退几步。当然,这并非惧怕素心的威势,而是觉得素心很“脏”。
素心见状,也不想再啰嗦了,“给我!”
她从孟渊怀里接过迷糊的素问,当即觉出素问浑身发烫,就慌了手脚,着急道:“师兄,别是师妹被下春药了吧?”素心竟一手托抱着素问,一边在素问身上乱摸,好似生怕素问失了贞洁。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这佛门弟子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吧?孟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素心在素问身上摸索了几下,也不知如何判定的,面上却有了轻松之色,“怪我乱想了。师妹没有头发,是贱民中的贱民,谁会占她便宜?”
孟渊瞪了眼素心,看向台下的粗布奴隶,而后环视四周。
“都噤声了!”
孟渊提高语声,压制住这些贵族和奴隶的聒噪之声,大声道:“我要问话!若是谁敢在我问话之时乱跑乱动,我就——”
说着话,孟渊踢了踢地上那长长的断发,道:“就割了谁的头发!”
果然,这话一说,全场竟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低语啰嗦,反而个个按住自己的头发。
孟渊和明月对视,俩人也算是看透了这些人,分明都是没甚能耐的,但也不知因何缘故分出了上下。
而且分辨上下的方法简单的很,不单单是华服和羽衣的差别,根本的则是头发的长短之分。
“你们从何而来?”孟渊看向那名为清子的彩羽贵族。
彩羽贵族清子略整了整衣衫,竟抖起来了。
“师兄,他肯定要让奴隶贱民传话,你干脆问贱民好了!”素心是个有脑筋的。
孟渊觉得素心说的很有道理。
“你来。”孟渊指着方才代白羽贵族答话的奴隶,道:“你们从何而来?”
那粗布奴隶却不回话,反而看向那白羽贵族,问:“他问上族从何而来。”
白羽贵族又看向那名为清子的彩羽贵族,道:“他问上族从何而来。”
名为清子的彩羽贵族面上有鄙夷之色,道:“香积之国。”
“香积之国。”白羽贵族道。
“香积之国。”粗布奴仆这才向孟渊答了话。
“真是疯子!”立在高塔上的明月气坏了,她一路南下当惯了女侠,行侠仗义的事也多了,像这种奴仆的人也见了不少,此刻竟觉得分外生气。
而且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情,却非要让人传话!好似上族和下族说了话,有了接触后,就脏了身子一样!
“我是公主都没见过这样的!”明月竟有无力之感。
果然是香积之国!孟渊笑了笑,将刀收进刀鞘中,看向方才彩羽贵族清子,问:“你大名是什么来着?”
孟渊当然记得这人的圣名为清子,就是想要再问一次。
很快,台下的粗衣奴隶听了孟渊的话后,这些人赶紧跪下去捂耳朵。
“谁跪下捂耳朵,我就割谁的头发!”孟渊道。
“……”台下的一众粗布奴隶闻言,竟茫然起来。
那彩羽贵族见状,又要示意白羽贵族说话,孟渊却当即截断,直接道:“你朝别人发号施令,我就削去你的头发!”
说着话,孟渊还拍了下素心的脑袋,“就跟她的头发一样短!”
果然,那彩羽贵人听了这话后,竟怔住不敢再动,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孟渊也不再说,只是看着这位圣名为“清子”的彩羽贵族。
那素心摸着脑袋,明月高立在塔上,前者看彩羽贵族,后者警惕四周。
那彩羽贵族面上痛苦,纠结良久,终于蚊声道:“清子。”
“原来是清子!”孟渊大声道。
这彩羽贵族清子见孟渊将他的大名宣之于众,当即气的脸上发红,却又不敢发作,生怕孟渊割他头发。
一众人见彩羽贵族的大名被喊了出来,这十一个白羽贵族倒是还好,台下的粗布奴隶则个个惊慌,又似有喜悦之意,仿佛占了什么大便宜;可又似惊恐,似怕被秋后算账。
“清子,我来问,你来答。”孟渊按着刀柄,提高声音。
那彩羽贵族清子也不回应,只是坐在台上,却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