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丸,你果然也……”大包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比起其他人,唯有莺丸的‘背叛’才真正触动他的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后,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伊藤诚走了,换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他仍记得当初苏醒时给他解释现在情况的同伴们脸上,对他充满着悲悯和……嫉妒。
你们在可怜谁。
你们又在嫉妒什么。
他知道自己肯定遗忘了什么,但每当回忆时都会感觉到头痛无比,随后不了了之。忍耐不是他的性格,揪住莺丸想问个清楚的时候,莺丸总是沉默。
忘了就忘了吧,对你来说是好事。
失去记忆的烦闷,面对他人情绪时的焦躁,和看见雀明明拿回药剂却迟迟不肯下发、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愤怒,最终点燃了他。他承认自己过于冲动,但他从未想过到了这一刻连莺丸都未曾站到他这一边。
“所以现在你们都变成这个女人的狗对吧。”他咬牙切齿,那是他对其他人的怒其不争“一点小恩小惠,甜言蜜语,你们就成了对着这个女人摇头摆尾的‘忠犬’。”
“噗嗤。”嗤笑声从喧闹的人群里传出,分不清是谁,音量也有些低,但装作漠不关心实则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动态的众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我们是不是忠犬不知道,我只知道——”
“不知道是哪位坚持己见、不畏强权、富有胆量的刀剑男士,不听劝阻独自去刺杀伊藤诚,结果呢?”奶白色发的付丧神勾起嘴角,露出两颗虎牙“连人都没碰着,就被变成狗汪汪汪地叫着回来了,真是——”
“丢人现眼。”
众人对视一眼,捂嘴掩笑,更有过分的哄笑出声,竟无一人出声阻止,哪怕是大包平的兄弟莺丸,以温和和善着称的佛刀,和纵览全局的三日月。
大包平脸色苍白,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好了,嘲笑同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雀拍了拍手,打断这场闹剧。她并不在意大包平说了些什么,倒不如说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看着他那一头红发,雀不知为何就把他想成了一只四处乱叫的火鸡,还默默咽了口口水。
不知道火鸡好吃不好吃,火的话烧鸡也行,嗯烧鸡好吃,外焦里嫩,撒上孜然,绝了。
决定了,下次见鸦不打架了,去林子里逮鸡吃烧烤去。
“你在装什么好人?”众人的嘲笑在他封闭许久的记忆里打出了一个孔隙,他隐隐约约想起自己袭击伊藤诚后发生了什么,以及在绝望之中输送过来的、可以将他唤醒的灵力,心下一阵惊惧。为了掩饰,他变得更富有攻击性“要是真不想让我被嘲笑的话,就应该一开始阻止。笑都笑过了再来,有什么作用吗,事情没发生吗。我告诉你,别在我面前耍手段,我不吃你那一套!”
“嚯,当初说好的帮我们治病,拿到了解药怎么不往下发?要不是和泉守他们讲起,我们恐怕都不知道你顺利拿到了解药吧?不想治就直说,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意思吗?!”
“因为我不确定解药是真的,这样解释你明白吗?”
“那就去试!”大包平激动地走上前来,被近侍拦住,离主位稍近一些的刀也站了起来,将他往后拉“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你发不发是你的事,我们用不用是我们的事,跟你有个屁关系!”
雀沉默了,众刀沉默了,连刚刚出头讽刺他的髭切和笑得最大声的鹤丸都面面相觑,鹤丸扭头看向药研,指了指头部。那意思很明显,希望药研等下给其看看脑袋。药研皱着眉,缓缓摇头。
别治了,没救了。
“行、吧。那啥,长谷部,回头你把药发下去,我就不管了。”雀摆摆手想打发他“吃好了没?好了就都散了吧啊。”
“散了散了,这热闹一点都没意思。”
“你其实很高兴吧。”大包平盯着她“可以以正当理由肆意玩弄我们的身体,用所谓的治疗和甜言蜜语包裹住你的一切,你是如此善良而富有正义感。多好啊,伊藤诚替你完成了一切,你只需要恩威并施,就可以得到全部。你的手,永远干净。你是如此地、心安理得。”
“千山雀,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沉浸于此,从来没得到丝毫快感和满足感吗!”
雀没有反驳。
也不需要反驳。
她是一个人,正常的、生理成熟的女人,也是一个刚刚毕业踏上战场、涉世未深又爱做白日梦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有着不该有的幻想,不正常吗?
是正常的。
可同时,她比谁都知道自己不正常。
喜欢鲜血,喜欢破坏,喜欢听见敌人的惨叫,喜欢听男人在自己身下呻吟,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都能带给她巨大的满足感。
‘这孩子好像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这孩子好奇怪。’
‘这孩子精神有问题吧。’
‘她怎么胡言乱语的。’
‘她居然在跟空气说话。’
‘不要跟她玩,会变得奇怪的。’
‘别碰我。’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算爸妈求你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像普通孩子一样!’
“好啊”
她听见自己说。
正常吃饭,正常睡觉,为自己的成绩担忧,抱怨老师布置下地写不完的作业。然后,对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们视而不见。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可她还是不正常。
想要撕烂他们的嘴。
这不正常。
想要看见他们的血喷涌而出。
这不正常。
想要……毁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