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易不沾的东西,一旦做了,又偏生会比别人强上无数倍。
就好比他现在骑车带着池月及在郊外兜风。
没有骑过的道路,按理来说应该小心谨慎,放缓速度。
但谢相涯好像不懂得何谓“小心”。
他将车速提得很快,伴随着堪称悦耳的引擎声,在这条好似没有尽头的路上飞驰。
他偶然听到池月及赞叹:“谢少,你好会开车啊。”
像是种不经意的暗示。
他们身边分明掠过无数的风景,有着某种意义上的漫长与亲近。
可这些风景又层层叠叠,被他们抛在身后,连带着那些若有似无的天长地久。
谢相涯最终停了车。
在黄昏将要燃尽最后一星火焰的时候。
停在广阔的草坪旁,一眼望去,绿茵与树林交错得十分合适,浑然一体。
池月及搂在腰上的手已经有些发软。
他抱怨道:“你好厉害,只是这么开车,我就已经被你弄软了。”
谢相涯取下头盔挂回一侧,大概又沉默了几秒钟。
谢相涯忽然问:“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或许换作另外的人,都会以为他是在质问。
然而池月及却明白,他只是纯粹想要问。
之所以现在问,也许是刚好想到。
与此时此刻陪伴在身边的人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池月及很清楚这个问题的指向。
于是他将额头抵在谢相涯的背上,轻声说:“你最难骗,只是……或许,你没有那么在乎。”
谢相涯问:“为什么?”
池月及眯着眼睛,又说,“你对秦奚还是有距离感的,他的努力打动了你,但你的喜欢未必有那么多,或者应该说,谢相涯——”他几有些依恋地蹭了蹭,才斟酌着词句继续,“你是个不太会付出的人。”
谢相涯挑了下眉。
“你的意思是,我是广义意义上的渣男?”
“不是,”池月及否认这个论调,“我的意思是,你和秦奚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相涯问:“我们有什么区别?”
“你会评估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并且不会以付出去获得回报。”
池月及回答了这么一句,再道,“但这真的没有什么,有的人天生如此——心知肚明,却不爱声张。”
“你会给秦奚所有的优待、特例,困难的最优解,但你不明白爱情、喜欢、永远这种词句的浪漫意义。”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说:“秦奚每场面试都可以通过。”
谢相涯意味不明地一笑,“你调查他?还是在调查我?”
池月及依旧闭着眼睛。
他没有应这个问题,只是缓缓继续。
“他得到的薪资待遇与他应聘的岗位完全不同,他一个月可以跳槽四五家公司,但没有一家公司会刁难他。”
“他送你的礼物你从来不用,但是会放在你的收藏室里保管。”
“你记得你们的纪念日,他的生日,但你不记得你自己的,需要别人提醒。”
“你可能都不知道,谢相涯,秦奚如果很伤心,哭得让你都知道,你的工作效率会下滑一半。”
“上次他和你吵架,你就坐在咖啡厅里和陆询谈生意,但你走神了三次。”
“你从来不说。”池月及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觉得没有必要,或者说,你不知道说出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夜色渐渐蔓延过来。
谢相涯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知道得不少。”
“因为我觉得谢少会是一个很好的租客。”
池月及有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而我是一辆很好的车。”
“我其实不喜欢赛车。”谢相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