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铠冷静下来。凤族谋反,东域已乱,小妹三叔他们不知生死。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是南域粮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阻止南域的乱局。
朱雀是南域的守护神兽,那双红宝石样的眸子莹莹闪烁在心底。若是南域沦陷,生灵涂炭,守约一族必然牵扯其中,在信仰崩溃神力大失的情况下身先士卒与邪灾对抗,最终的结果不是与魔兽们同归于尽,就是被绝望的臣民们撕碎。到那时候,毛茸茸的狼耳被染成血色,银白的发丝沾满碎肉,明亮的双眸也慢慢暗沉,直到被猛兽或饥饿的难民分食殆尽。心中不受控制地紧缩心悸,铠无意识地咬起嘴里的黏膜,直至尝到血腥味。无法想象那温柔的狼耳青年出事的样子,青龙揉了揉额头,舒缓暴起的青筋试图理清思绪。
现在最重要的是守约……要去找守约!要把消息告诉他,让他注意防范。刚想动身,瞥见屋子角落里一盏雕饰着华丽镂空纹路的暖炉,铠顿了顿身形。那是凤凰怕他夜里寒冷,特意从天帝那求来的。依稀能记得他将暖炉送进自己房里时,淡漠面容下透出的得意和邀功的神色,娇俏极了。
一旦凤族谋反的消息泄露,如今身处天宫的凤凰无异于瓮中之鳖,身处统治者大本营的叛臣,是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凤族必被株连,李白必死无疑。
向外迈去的步伐迟疑了几分,最终停了下来。凤凰温柔的絮语和冷漠的宣判不断交织在脑海中,让铠的心乱成一团。画面最终定格在自己狂性大发时的所见。治下的子民面对青龙的屠刀有些无措,似乎想不到他们的保护神为何会将刀锋对准他最忠实的拥趸。下一秒,献血飞溅,一颗头颅飞起,眼里还有着来不及褪去的仰慕和尊敬。而再次清醒过来时,曾经簇拥着自己的他们只剩下了冰冷的残骸,脸颊上残留着临死前的绝望悲伤。
闭上靛青的双眸,再次睁开时,铠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已经负了东域,负了尊敬爱护自己的千万人,不能再负天下人。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一次,就将功赎罪吧。坚毅的双眸微敛,一种强悍气度出现在铠身周,曾经青龙战神好像又回来了。为了天下子民的安危,建立在幻境中的可笑恻隐,是时候丢弃了。
趁着夜色出行,避开凤族地下议事厅,装作出门散心的样子,铠靠近了凤族大院的栅栏。刚想装作不经意地跨出去,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少夫人,夜深了,请回吧。”守卫冷漠的声音响起,一丝不苟又毫无差错。
“你们的少君至今未归,我想出去找找。”铠微微皱起了眉毛,配上下撇的嘴角,倒真有几分担忧的模样。
然而守卫不为所动,从头到尾都是那么一句话,绝计不肯让铠出门。软磨硬泡无果之下,铠也只能打道回府。
回厢房路途中,隐隐见到好几队巡逻的士兵,紧锣密鼓,几乎毫无缝隙。平日里有这么多人巡逻吗?虽说自己从前极少出门,对这院里的守卫排布不太了解,但这巡逻的频率也不似寻常。
心头压抑了几分,铠回了厢房。刚进门,就看见一道清雅霁长的身影立在屋中央,清隽矜高,在暖黄的烛火映衬下,几乎散发出神芒。察觉到有人进屋,李白偏了偏头,金色的眼瞳在背光的阴影里晦暗不明。
“夫人这么晚了,还去了哪里?”
下意识抓紧了袖口,铠低垂眼眸,静了一瞬,才回答道:
“夫君今日迟迟不归,便想出门寻找,却被守卫拦住了,怎么都不让出门。”
说罢,铠摆出一副委屈神色,锋锐的眼角不满地耷拉下来,像是在向丈夫告状属下的不敬。
听闻此言,李白舒缓了面容,云消雨霁似的,清丽的面容上是熟悉的关怀,眼角眉梢具是柔情,却让面前的青龙不寒而栗。难以想象议事厅里冷库无情的下达灭世指令的,就是自己眼前的丈夫。
稳住心神,铠走向前去,帮凤凰卸下披风,整理袍服,就像一个合格的妻子。而李白也温柔地搂过青龙怀孕的小腹,无限轻柔地抚摸着。两人就像一对伉俪情深的爱侣,谁也看不出他们各自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貌合神离,也不过如此。
次日,凤凰依旧早早离开前往天宫述职。抓住这空闲的时机,铠再次出门传递消息,却依旧无功而返。防守力量过于严密了,连自己这个少族长的妻子也无法随意走动。若是久久无法传递消息,等到南域事发,可就来不及了!
铠焦急地在院落里踱着步,不过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孕妻期盼着自己离家的丈夫罢了。
正为消息渠道而苦恼,屋里一阵清风拂过,瞬息多了一道身影。
同样的银白长发,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整个人姿态慵懒地斜靠在床榻上,漫不经心地嗅闻着席枕的余温,看到青龙归来,橘色的瞳眸迸发出光彩,嘴角的笑也扩大了几分。
正是意气风发的白龙少主,韩信。
白龙族属风,来无影去无踪,避开守卫来到自己的寝房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前几天的那壶酒,铠不禁暗了神色,全身肌肉默默绷紧,不虞地看着这意外来客。像是大型动物遇见了天敌,吃过一次亏的铠发誓这次无论这条可恶的白龙说的多天花乱坠、舌灿莲花,自己都不会再着他的道了。谁知韩信刚开口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夫人,你也不想让你的丈夫知道,你怀着孕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的事吧?”
听闻这话,铠浑身僵直,瞳缩如针,一时愣在那里,嘴唇微微颤抖,冷汗从后背冒起,半晌无言。缓了一阵后,铠才不死心地回道:
“这是什么话?韩少主什么时候有了造谣的兴趣?若是夫君听到了,定要扒你的皮!”
“呵,夫君?他若是看到了这个,还会做你的夫君吗?”
看到铠嘴硬的样子,韩信笑容更甚。从腰间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看起来流光溢彩,价值不菲。它除了外表精美如工艺品之外,就只有一个作用,留影。
随着灵气注入,音画逐步显现出来。
看着自己挺着孕肚坐在小神官身上扭动腰胯,汁水四溅地放浪吟哦,捧着饱满的胸乳蹭外人的掌心的画面,铠的面容苍白起来,如被闪电击中了脑海,整个人如坠冰窟。他虽猜到白龙有后手,但没想到如此直白恶毒。那些色情的喘息和水声还在耳边回荡,不忍再听,铠撇过了脑袋。一时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竟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看到以往一直以强硬面目示人的青龙如今脆弱的样子,韩信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从床榻起身,缓缓逼近眼前人,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道:
“有这个在,我想太白是会信我的。况且,就算没有证据,你觉得他会信与他共处百年的竹马之交,还是一个刚刚进门的屠城罪人呢?”
这话给了本就心慌意乱的铠一记重锤,脑海中闪过李白冷漠的脸庞,和“工具”的回声。是了,自己从来没有获得过他的信任,凤族谋逆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废了自己这个东域守护啊。思及此,青龙惨白的面容又灰暗了几分,又想到这是在白龙面前,嘴角强撑着抿起坚毅的弧度,眉毛也挑高了些,扮出一副生人勿近毫不在意的架势,祈求旁人注意不到自己的脆弱的内里。
铠的表现有些出乎韩信的预料,本就是随口的一句嘲讽回击,效果似乎太好了些。作为宿敌当然能看出老对手外壳下的惶然。外人随意的一句挑拨都要让他害怕到这种地步吗?是太在意凤凰?还是凤凰对他太过苛责?曾经纵横天下的青龙战神如今竟然如此战战兢兢。
看到青龙的反应,韩信不仅没有暗自舒爽,心底反而泛起堵意,细细密密的酸涩在心头弥漫开来,甚至无端对清高的凤凰生出一股埋怨来。
摇摇脑袋甩出这无端的想法,白龙将注意力放回青龙身上,抬手按上了这些天日日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胸膛。隔着厚实的外袍也能感受到肥厚胸肌的绵软弹手,指尖不由得向下馅了陷。看着青龙因为自己举动而怔愣的表情,韩信终于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想封我的口,孟章神君打算付出什么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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