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苏州·娶妻太监是美男【3】
虽说人在苏州,魏忠宝不用日日去皇帝跟前伺候,但该上报的事情每日卯时都必须准时命人快马送抵北京。他是极其喜洁的人,每日起床沐浴一次后,辰时需得再沐浴一次方才能用饭。除却寅时和辰时的沐浴,未时和戌时也是要沐浴的。这一日四次沐浴方式还各有不同。大概是净身的关系,他沐浴时不喜有人在旁伺候。
待易青替他脱去外袍,卸下衣带和发冠后,他便拿着他换下的衣服要退出去。
“慢着,洗衣房那边可是换了那女娃娃?”想起那日衣服上的灰尘和夜里捡来的小叫子,他特意提了这事儿。
易青停下要拉开房门的动作,转身恭敬地回道:“换了的,那日您领她回来便就让她去做活了。属下怕她洗衣时沾染不干净的东西,便叮嘱让她专洗您的衣物。”
魏忠宝何尝不明白易青的心思是不想这府里再有人因此有‘无妄之灾’,况且这府里的人也的确是怕了。“做事情,做的好是本分,做的不好,就该罚。至于怎么罚,本督说了算。”他侧头睨了一眼一旁的易青,冷言说道。
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阴狠毒辣谁都比不过他。易青是被‘提点’了,他懂他的意思,那是嫌自己多管闲事,生了不该有的善心。况且,这天下哪有秘密?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透彻。天下可以被东厂监视,东厂又何尝不是被天下监视?谁都没有独善而其身。他看了一眼魏忠宝,轻声回答:“是,属下明白。”
魏忠宝摆了摆手,不再管易青的事儿,便走向浴池,“出去吧。”
阮珠很少洗衣服,她那双手洗过的衣服十个手指都能数出来。如今埋头在脏衣服堆里,真是叫她腰酸背痛不说,还做的总叫管事嬷嬷挑刺。一会儿嫌她手劲儿小衣服洗得不干净,一会儿又说她手劲儿大将督主的绸缎衣裳给洗皱了。好嘛,她就没有做的好的时候。本是想着寻一口饭吃,这倒好每日连衣裳都来不及洗,别说吃饭了,睡觉都够呛。
“新来的那个小丫头呢?快点的!”洗衣房的管事嬷嬷又在门口喊人了。她捧着一堆衣裳,仰着头张望洗衣房里的人,面带怒色,大喊说:“怎么了?人呢?我人站在这儿喊破了嗓子都不理人,怎么?长翅膀飞了?”
阮珠瘦小,藏在洗衣房里窝着身子洗衣裳,一般人难寻到。她听见管事嬷嬷大喊,便赶紧站起身走上前。因着洗的衣服太大,洗衣盆里的水好些都弄到了身上。她将袖子管卷起,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我在,刚刚正在给督主洗裤子,不敢乱放,故而了点时间。”她怯生生的解释为什么自己来晚了。
魏忠贤是东厂的大太监,这宅子里的人都知道。阮珠本来以为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看着年轻一些罢了。谁能想到,还能大晚上遇上东厂督主?叫这令人闻风丧胆的角儿赏了一碗馄饨不说,还给带回去寻了活做。进了魏宅,阮珠不知自己是运气好还是差。
洗衣房的管事嬷嬷将手里的衣服劈头盖脸的就往她身上扔,眼里带着轻蔑,板着脸说:“这是督主刚换下来的,你洗了吧。”
“啊?他一天换下四套衣裳,我这哪里来的急洗啊。”阮珠实在是太累了,手中沉甸甸的一包衣服叫她实在是忍不住要抱怨。她看向管事的嬷嬷,想要讨要片刻休息,可怜巴巴的恳求说:“嬷嬷,我已经在这儿做了几天了,可饭都没吃饱过,觉也没睡好。您能不能找其他姐姐帮帮我?就当我欠她们,以后还这人情,可好?”要是知道这做奴仆的日子比外头讨饭还要苦,她是打死也不会进来的。
管事嬷嬷双手抱胸,她打量似的看着阮珠,而后挑眉一笑,问:“你嫌累啊?”
阮珠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便解释说:“不是嫌累,是觉得来不及做,怕耽误了督主用干净衣裳。”当着管事嬷嬷的面,一个做粗活的下人嫌弃累,这不是找事儿的说法嘛。阮珠觉得是累,可她没胆子说,怕说了就会有更多的衣裳要洗。
“既然不怕累,那就好生做着。”管事嬷嬷撒开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她翻了翻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装作一副说教的模样好生耐心的‘宽慰’道:“我瞧你年纪小,这不是才刚进来做事嘛,来不及做当然正常。做着做着不就熟了?老话说熟能生巧,你这以后呀也就习惯了。”她看洗衣房里其他的洗衣女正抬头在看她们说话,她便一瞬就换了情绪,单手叉腰,瞪着眼睛厉声训斥道:“看什么!一个个的都没有事儿做啊?再看,就与给这丫头一块儿洗衣裳!”她才不会让这里的其他人洗魏忠宝的衣服,因着上一次没让他满意,直接换了一批人。谁知道下一回魏忠宝又有什么不满意的,还不如就让阮珠全担了,要换就换她一个。她换上笑脸,拍了拍阮珠的肩,说:“快去吧,别耽搁了。”
这府里就一个主子,阮珠一个人洗魏忠宝的所有衣裳,这等于是干了大半人的活。什么熟能生巧,什么做着做着就习惯了,都是胡说八道。见这管事嬷嬷不是个善主,阮珠也就不再强求,认命的回去洗衣裳。她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心中暗想,反正在外头流浪是饿死,在这里也是饿死,至少现在还能有干净衣裳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她这退一步想海阔天空,可奈何还是委屈的边搓衣服边掉眼泪。
“怎么哭了?”易青去探查阮珠的背景刚回来,正好来洗衣房看看这丫头。站在洗衣房门外,他看见了这堆成山的衣裳,也听见了洗衣房管事嬷嬷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胡话。他心里明白这老妈子打得什么算盘,无非是怕事儿,所以寻个小姑娘来欺负。
阮珠抬头,看是易青来了。不管手上有没有皂角水,一把将脸擦干净,不敢叫人看见自己哭过。她觉得这儿的人每一个都凶煞的厉害,她谁都惹不起。“没有,就是汗水流到眼睛里了,辣的。”她低头不敢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做一边回答。
原以为是个胆子大的,看来是个胆子小的。易青不好多管事儿,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想要解释的嬷嬷,抬手叫她别说话。“我不管是谁洗的,反正这是你们洗衣房的事儿。我今儿来就说一句,这衣裳得洗干净,上一次的事儿谁都不想再发生一回。”他看向阮珠,暗想自己算是尽力了,毕竟自己是锦衣卫,不好多说什么。
管事嬷嬷听了后连连弯腰点头,谄媚的说道:“易千户说的是,我这呀天天来关照这儿的姑娘们,半点都不敢马虎的。小丫头洗了的衣裳我都要再看一遍才可以呢。若是有做的不好的,洗衣房里其他的姑娘们也要来帮忙。说到底,最重要的是要让督主满意。”说完,她抬眼打量地看着易青,不知自己说的是不是人家想听的。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老妈子,易青冷笑一记,与她轻声说:“嬷嬷您懂事就成。”
阮珠虽然埋头洗衣,可刚才在自己跟前儿发生的这一段对话,在她看来那是黄鼠狼遇上杀鸡的,谁都不是善茬儿。就刚才两个回合,她更是不敢说什么累啊,帮忙的话了,心中暗想,累死了也只能是命,谁让她晚上瞎了眼抱错了大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