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苏州·娶妻太监是美男【11】
“你醒酒汤里可是还有桂?”嘴里的余味还在唇齿间流转,魏忠宝一看向阮珠问道。
阮珠在桌边边收拾边回答,“是啊。奴放了桂去乌梅的酸涩味。乌梅提神,蜂蜜解酒,放了桂就扑鼻的香。”她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一样,抬头对上魏忠宝的眼神,忽而一笑说:“这是我阿娘和我说的。”
这个笑,在魏忠宝眼里看来好似是星辰闪烁一般。他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是乐意这么纵容她的,便起了兴致继续问:“你阿娘可是有一番好手艺?”
“是啊,阿娘会好多东西呢。而且做什么都好,还特别漂亮。”阮珠想起以前在江北院子的日子,虽然生活很简单,下人也不多,可是阿娘总是能给她惊喜。“其实这醒酒汤是阿娘自己调配的,我听她说起过所以就记下了。为什么会有桂和乌梅在醒酒汤里,阿娘说她是在一年七夕饮梅子酒的时候闻到了桂香,然后就想到了去做一碗这样的醒酒汤。”说到七夕,阮珠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看向魏忠宝问:“看日子,是要到端午了吧?”
一直听她说话的魏忠宝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他稍稍想了想,点头回答:“还有一月有余。”
“我阿娘做的肉粽也是很好吃的。阿娘说肉粽里的肉要用慢火红焖,让肉一点点的酥烂,包到粽子里也不会干。而且,这样做的肉汤汁里头的肉味特别香,就着肉汤拌糯米包出来的粽子我一次能吃三个。”像是孩子炫耀自己有什么大本事一样,阮珠同魏忠宝炫耀着。
听她说着过去在江北别院的生活,他看到她眼里有光。唇角的笑意像是五月的微风,带着一丝暖也带着许多的光亮。他很是喜欢听她说这些,因着不像他的生活,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和暗昧之事。“可想你阿娘?”
“想,可阿娘……”不知是阮珠与魏忠宝是聊顺了,还是魏忠宝那随意又暗磁的声音叫阮珠此刻卸下了防备,她下意识地顺着回答。她发现自己多言了,便就改口问:“督主可想吃这肉粽?今年端午阮珠做给您吃。”
掩饰的这般刻意,魏忠宝浅笑她是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当年阮家别院里除了阮珠跑了,阮珠的阿娘和别院管家也是漏网之鱼。魏忠宝在查阮珠的底细时,发现这个别院别有故事。他见她转了话题,便顺着点头说:“好,那端午就吃你的粽子。”不戳穿她是因着此刻说话的气氛还算好,他不想打破。
阮珠把整理好的碗碟端起,“奴先去把这些放回后厨,一会儿再回来给督主倒一杯清水解解乏。”
“不用,你把碗碟放在房门口,明儿会有人收拾。”因为睡前一定得沐浴,他叫阮珠过来。脑袋虽然清醒了,可身子还是无力的,魏忠宝想要她过来搀扶一把,“过来伺候本督沐浴。”
阮珠将碗碟放到门口,她走到魏忠宝床前,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她不喜欢这味道,忍着不适将他扶起来。这身酒气重的,恐怕衣裳被褥全得换了,不然肯定得惹这‘爱干净’的督主责罚。她替他掀开被子的一角,轻声说:“果然督主今天喝的多了,明儿得让袭香姐姐给您换一床新被褥。”
被窝里暖和,魏忠宝没觉得什么异样,只是被子一掀开,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儿都要崩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眉间暗想自己果然是喝多了。
内侍在去了势后,小解这种生理问题对他们来说总是格外的麻烦。控制地好的时候,时常注意清洁还是能避免这些尴尬的。可也有控制地不好的时候,轻则衣裤上沾上一点尿渍,只要佩戴香味浓重点的荷包还是能藏一会儿。可也有不知不觉就一身都是的时候,就比如醉酒。所以,很多内侍身上总会有奇奇怪怪混着香味的尿骚气。当然,这也是为什么魏忠宝这么爱干净的原因了。
魏忠宝算是极其注意的了。他每日沐浴四次,一是通过沐浴来让身子干净,尤其是加了香药粉的浴池能长久地帮他避免这种尴尬,二则是时间久了,能保持他身体长久地带着这香药味。这药香味不仅仅说是一种清洁的象征,更是他的自尊心。他一向傲气,故而不愿意叫人觉得他有这样的不堪。此刻,他眼神凌厉地看着阮珠,“本督……”
阮珠感觉到了脖颈发凉,她连忙去衣架上取了披风来。“督主起来吧,奴替您把披风披上。是奴第一次喂醒酒汤不小心打翻在督主被褥上,还害您身上都沾上了。”虽然她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不能说破,她怕自己活不过今晚。她见魏忠宝坐到了床沿,便替他将披风穿戴好,装着没事儿人一样说:“过会儿奴伺候您下了浴池后,就过来收拾。被褥和床单也不等袭香姐姐来换了,奴今夜就洗了来赎罪。”小时候听家里下人说荤话的时候听说过这些,她也明白这有多窘迫。讲道理,魏忠宝是凶,眼睛看人还带着阴狠,可他对她除了爱逗弄之外也没凶过她什么。想来能给她一口饭吃又不将她关进诏狱,也算是待她不薄了。
“督主站起来吧。您要是不嫌弃,就同奴一起去浴池那儿。”她担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伤自尊,且要是脑筋钻到死胡同里去,若是想着杀她泄愤灭口也是叫她觉得冤枉。她扶着他给站起来,给他紧了紧披风,看似是怕风进来着凉,实则,是在照顾他的心思,用这长及脚面的披风遮住他不想面对的。
本来是有一肚子恐吓的话,现叫这战战兢兢却又细致入微的丫头给都弄没了。魏忠宝觉得自己心口堵了一样东西,说不出来时什么滋味,有羞愤,也有难过,却还有那么一丝被人关照的暖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复杂,看着眼前的阮珠忙前忙后,他知道她是懂的。罢了,总归是他的不堪和窘迫,他站在床边,言语阴沉地吩咐她,“现在就换了吧,本督看着你换。”
抬眼偷瞧,他脸色煞白,阮珠发现他不是一般地在意这事儿。“好。”她麻溜地撤下被褥床单和垫被丢在一旁的地上。打开衣橱时,她问:“督主可喜欢牙白色的缎面被褥?天气转暖了,牙白色看着舒服,缎面盖着凉爽。”这不是一个问题,阮珠就是这么说一下,怕魏忠宝觉得尴尬。说完,不等他回答她就将这一套牙白色的被褥给铺上床。
撤下的被褥床单垫被,阮珠把它们团起来抱在怀中,说:“奴现在就去浸水里去,您在屋内稍微等会儿,奴马上回来。”
“不用洗,烧了便是。”魏忠宝背过身子,不想看到这些。
收回即将要踏出去的脚,阮珠点头应答:“好。奴就把它们放到浴池烧火的地方去,一会儿烧热浴池水的时候一并烧了。”阮珠虽然很不情愿地抱起这些脏了的被褥,但还是赔着笑脸,装着不要紧的样子。
“本督同你一起去。”魏忠宝现在是不能让她在眼前离开一分一毫,他得看着她把这些东西烧了才安心。他虽然知道她没有胆子拿捏着这事儿出去笑话他,可他就是没办法过自己的那道坎儿。
“额,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阮珠听着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