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苏州·娶妻太监是美男【14】
戌时,魏忠宝将折子检查过后,堆放在右手边。他坐直了身子,动了动脖子,一个下午的批注,让他的身子都有些僵了。轻轻敲打着后腰,发现是一阵钝痛。他想他大概是要老了吧,不过是一个下午就酸痛成这样。想到这,他不免要嘲笑自己,这不过是疏于练功罢了。
“督主可要沐浴?”未时到了,阮珠按照魏忠宝的习惯准备好了热汤水。
从书房出来一进主屋,门口的阮珠就迎上来问他。他解下外袍,点头回道:“恩。”
接过外袍,将它挂在衣架上后,阮珠替魏忠宝将中衣也解下。“督主,今儿李婶说奴以后就睡后间的睡踏可是真的?”她并不是很愿意与他同住一屋,毕竟男女有别。就算她是下人,可她尚未婚配。
“不愿意?”魏忠宝低头看向抱着他的中衣一脸不相信的阮珠。
“没有。”阮珠背过身子将中衣折叠两下放在一边的衣柜里。是真不愿意,可她又不能让他看到。“督主,奴要替您解发了,您坐下吧。”
坐在铜镜前,魏忠宝看镜子里的小丫头,一点也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可也没有开心的样子,便说:“你乖一点,本督心情好了讲不定你就可以和本督打些小商量。”这算是哄吗?魏忠宝觉得从来都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说话,所以应该就是了。
这种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阮珠自知只是个下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她浅笑乖巧地应答说:“阮珠不敢,都听督主吩咐。”'
“知道听话就好。”魏忠宝嘴角一扬,心情真是好。
这是将她当做玩物逗着玩呢。阮珠明白自己身份,不管是不是府中婢女,她这罪人之女的身份就叫她永远都没法儿抬着头何人说话。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打商量,也没有资格去说不愿意。拔下魏忠宝头上的玉簪,她真恨不得往桌上随手掷了。
浴池里的汤并没有前几日的热,一身乏力的魏忠宝觉着身子还是酸,尤其是不热的汤水更是解不了乏力。他对着按肩头的阮珠吩咐说:“你转过身去,本督不叫你回头就别回。”
阮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他叫她转过身,她听话就是了。听着身后哗啦啦的水声,疑惑他出浴池做什么?
“拿着枕头去那边的睡踏。”魏忠宝从浴池出来,走到一旁的架子边,扯下浴巾裹上。
阮珠回头就是一副非礼勿视的景象,不敢多看,赶忙低头去拿枕头。她心中暗想好在阿娘不在。要是阿娘知道每天她都伺候一个连男人都不是的‘男人’沐浴真不知道又会罚她抄多少遍《女戒》。她匆忙拿起枕头放到睡踏上去。
魏忠宝坐上睡榻,脸面朝下地趴在枕头上,“敲背。”
“奴没干过,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技能阮珠是真没有。况且,她看向他光溜的后背,也不知要如何下手。犹豫再三,她提议道:“要不,奴出去找一个会的来?”
“本督倒是忘了你是阮家千金,这种活计做主子的怎么会懂?一般都是享受的吧。”魏忠宝并不是介意她不会,只是烦她要出去随意找一个人进来伺候。他魏忠宝是能随便找一个人伺候就可以打发了的?
又提阮家的事情,阮珠感觉脑门一阵充血,不知道他提她的身世是要做什么?
“吓到了?”魏忠宝翻过身子,侧躺着支着脑袋看她,眼里没有凶狠,却是有一丝戏谑。“是怕我命易青将你这漏网之鱼抓去充官妓吗?”
“您会吗?”阮珠记得那天别院里的冲天大火,是阿娘一把将她从后门推出去且大喝着让她别回头。她虽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清楚是性命攸关的事宜。现下听了魏忠宝的一番戏谑之言,心中恐惧更甚。害怕自己成为官妓,可却也担心自己的阿娘,“我走了,那我阿娘呢?”心里有一处揪着,她看着他,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你不知道?”魏忠宝看着阮珠充满泪水的一双大眼睛,他有些后悔和她说这个。他终究还是不喜她眼里有泪的模样,软下了口气说:“你阿娘待你真好,将你养的不知人间疾苦,也没有世俗之心。”他轻轻执起她紧紧握拳的一双小手,将它们舒展开,抚了抚她掌心的指甲印子,宽慰地说:“你阿娘也同你一样躲过了一劫。”至于去了哪儿,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费力查探,因着不值得。
“走了就好,真怕……”听到魏忠宝刚才说的,阮珠松了一口气,这浑身的紧张也一下子消失了。紧张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惧怕。他是东厂督主,向来双手只沾鲜血,她咽了咽口水,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
握着好不容易放松的一双小手,他好像也同她一起放松了一样,情绪似乎是被牵在了一起。他呼出一口气,懒洋洋地问道:“不想问我你阿娘去那儿吗?不想去找她吗?”
“阿娘没有和阮珠一起走,想来她是有自己想去的地方。阮珠只要知道阿娘还安好就可以,至于找不找她就看缘分了。要是我们还有母女缘,阿娘同阮珠还会再见的。”阮珠知道阿娘是一直想走的,要不是因为年幼的她需要阿娘,阿娘不会留在别院。对上他的视线,掌间都是他摩挲的感觉,她忽然很像知道那一夜的变故是从何而来的。“督主,阮珠能知道您为什么要去抄阮家吗?”
“你不是不想知道的嘛。”魏忠宝起身,倚靠在睡榻上。支着身子久了,也怪难受的。他慵懒地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看她一阵泛红的小脸,窘迫又好笑。
虽说他是阉人,可袒露在外的胸膛肌肉鼓鼓胀胀的,腰那处相比之下又精瘦的很。阮珠没想到会看到他这样,叫她满脸通红,羞煞的不行。她赶忙低头,双手伸出去接魏忠宝要吐出的葡萄籽,“阮珠只是好奇,但也想知道个明白。”
这一双小手刚刚还在他的大掌间被揉捏,现在却要接他吐出的秽物,这么一想倒是有些过意不去。魏忠宝伸手抽出她腰间的小帕子,铺在她掌间,然后将两粒葡萄籽吐上去。也不顾阮珠惊讶的神情,他主动用帕子包着秽物收起来,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天下的事情最怕大逆不道妄图翻天。你爹同沈家都忘了如今已经是大明的江山,皇权在上,不容放肆。”其实,但凡抄家大多也都是这么对外宣称,置于其中真正的原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原来是造反了。阮珠有一瞬觉着还好自己是逃了出来,也许遇到魏忠宝也是一种运气。不然,她现在不是饿死街头,就是被人卖了。
“甜不甜?”魏忠宝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趁她不注意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葡萄,想要逗弄她,看她傻气的模样。
冷不丁地被人撬开唇齿,口中被强行塞入了一颗葡萄,阮珠下意识地轻咬。咬开薄如蝉翼的果皮,一阵酸甜清口的果汁溢入唇舌之间,她点点头,木讷地回答:“甜。”
“我说过很多回,你要是乖乖地在这魏宅里待着,好好地伺候本督,那以后有的是甜果子吃。”魏忠宝不等她反应,便翻了个身子,趴回枕头上,“甜果子好吃,那就要回报本督。”他侧脸睨看着她,挑眉问:“楞在这儿是嫌弃本督?”
阮珠不敢,她连忙跪坐在睡踏边,并将袖子卷起给他捏肩敲背。她想到魏忠宝本来是宫里伺候娘娘出身的,便浅笑说起好话,“阮珠手法生疏了点,望督主别介意。”她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她怎么敢嫌弃他是阉人?如今恐怕是轮到他别嫌弃自己是个罪人之女就行了,万一他一个不开心叫他给送到教坊司去,那就不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