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里出于对秦晋的信任和了解便不再多问,将他引入辕门,进了一处廨房。
“君先在此处稍后,我去通禀大将军!”
秦晋在焦急和等待中煎熬着。孤身而来,只要出了一丁点纰漏都将功亏一篑,但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而今若再不放手一搏,只怕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外面刁斗声阵阵,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晋竟有度日如年的错觉。
忽然,廨房外传来了一阵低语之声,也许是他们不知道房中还有人,说话时也就无所顾忌。
秦晋便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另一个声音不耐烦的回应着着。
现在连老天都在给他机会,秦晋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挟持陈玄礼出了这军营,今夜大事便成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裴敬能否诱捕程元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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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又何苦如此?若执迷不悟下去,莫说杨国忠和程元振不会放过你们,就算天子也不会手软的。”
“陈兄……”
杨国忠与陈玄礼打招呼,显然是怕万一生变,让他事先处置应对,也不至于事发时再抓了瞎。
对于秦晋的突然造访,陈玄礼还是给与了极大的热情,大力寒暄了一阵,才问起今夜来访的目的。
不过,世人在说起这些事迹的时候也仅仅是赞一声好,若这个既为权贵又为故事主角的秦晋倒了霉,有人会唏嘘惋惜,同样也有人会幸灾乐祸。
自从冯昂一案后,秦晋在坊间又着实的火了一把,不知哪个编的段子,经过连日的热传,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各种版本也是层出不穷。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个敢得罪权势滔天的高力士?也只有秦晋一人而已。
“这算甚?难道你就不想听听,今次倒霉的是谁吗?”
陈玄礼目瞪口呆,亦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极是忠厚的长史居然会有如此果决狠辣的一面。
秦晋不再犹豫,紧走几步来到了陈玄礼近前,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机密事要靠近了密谈一般,但电光石火间,却见寒光乍闪,一柄五寸长的短刃已经抵在了陈玄礼的脖颈上。
而秦晋此时的心情,则已经无法形容。万想不到,就算他安安分分的挖洞,不惹事生非,那些人竟也没打算放过自己。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怀中的利刃,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说实话,在来之前,他还有几分愧疚,对这个看起来厚道的人背后捅刀子,现在看来确实他自作多情了。至于今夜的挺而走险,现在来看,则是毫无退路的必然选择,否则他也很难在这些人的合谋暗算下,成功脱难。
他十分清楚,断然不能让程元振溜走,否则今夜的一切举措就要提前暴露,中郎将的计划也许将功亏一篑。
显然他也对这种高官间的秘闻充满了好奇之心。
秦晋不为所动,这等攻心手法对他怎么会有用?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却想不到事情的进展极为顺利,陈玄礼就在军中,而且也痛快的出现了。
“就你,还能有甚秘密?”
却听得一声冷笑回应,话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就是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中郎将啊!”
“是哪个?”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陈千里嘴巴开合了两下,他想对陈玄礼解释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能从何说起?就是说破了天,恐怕也没人肯信。只是陈玄礼对他可算有知遇之恩,如此行为已经等同于背叛,这已经触及了他做人的底线。
“识相,就不要声张!”
突然而至的剧痛立时就让陈玄礼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哪里还敢乱动,只要秦晋手上失了半点分寸,挑破了他脖颈上的血管,便是大罗金仙也难相救了。
“说,说,这就说。杨相公说了,今日在胜业坊挖出‘厌胜射偶’,只是还未公布于众,让咱们大将军有个准备。”
秦晋自然是利用了陈千里,但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事先告知他,他断然不会与自己合谋的,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竟是他?只不知他府中的那两个小娘子要充为官婢,还是官妓……”
“陈长史,想不到竟是你出卖了老夫!”
至于外间的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秦晋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他在思量着,陈玄礼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
直觉告诉秦晋,陈玄礼一定与杨国忠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是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