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护怀忠有四百同罗部勇士,再加上新安君留下的几百人,总能凑上千人之数。如果神武军的人也肯于跟着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狠心决断,那就只能趁着事态没有完全恶化,带着亲信部众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长安城,这对身负大志大才的秦晋而言何异于龙归大海?
这个胡人大汉正是乌护怀忠,自从他带领部众投了秦晋以后,这个同罗部出身的铁勒人便一直视秦晋为主人。
……
“中郎将,咱们该如何应对?”
李泌的回答反而让李亨越发的糊涂了,李泌不过是一介道家名士,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半分兵权,如何在这险恶的形式中护得自己无虞呢?但李亨也知道,像李泌这种名士,从来不说诳语,既然能够说出口,定然是有着十成的把握了。
秦晋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陈玄礼如此做只能证明,他的想法已经产生了变化,也许又在为自己寻找退路了。但是,即便真的如此又能怎样?难不成冲进去,指着陈玄礼的鼻子骂他首鼠两端?
姜究竟还是老的辣,尽管高力士不以兵事见长,但这内斗说到底斗的还是人心。高力士最是洞悉人心,仅仅一封信就顶得上千军万马。
秦晋大为动容,想不到在自己心烦气躁的时候,还有两位好兄弟在尽心替他谋划,尽管不会采纳这两种建议中的任何一种,他还是在赞叹之后直言相告:“如果我走了,那就是将三千跟着我造反的神武军兄弟撇下不顾,不论如何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返回兴庆宫外军营的路上,郑显礼带着一个魁梧的胡人大汉来寻秦晋。
现在他与郑显礼联袂而来,让秦晋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车陡得停住,驭者的声音响起。
而就在一群人情绪亢奋,嚷嚷着一战定乾坤的同时,裴敬却急吼吼的赶了过来。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为了自保,为了神武军,他也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做着自己深恶痛绝的事。
“如果殿下选择了前者,李泌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殿下,回终南山去!”
李亨大奇,为君者向来以软弱寡断为下乘,比如太宗与当今天子,都是为了皇位绝不手软之人,宁肯向至亲之人刀枪相向,而后才开创了一代盛世。现在自己反其道而行之,李泌一代奇才,能如此说,自然不会是虚言。
信的内容很简单,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威胁!高力士在心中先解释了他因何在拿下承天门与永安门后,便不再继续有所动作的原因。
倘若在没有外患的时候,大打出手也无所谓。但此时此刻关中以东还有个“大燕”在虎视眈眈,随时都能冲上来狠狠咬上一口,对精疲力竭的大唐做致命一击。
没有办法,郑显礼只得提出了第二个法子。
裴敬显然看明白了高力士信中的威胁,所以才急吼吼前来。
李泌正身一躬到地。
郑显礼的建言可谓是肺腑之言,可这都不是秦晋所愿。
可叹内忧外患的大唐还要经历种种奇葩的内乱,有为可悲的是一直对内斗深恶痛绝的秦晋居然也身为内斗的推动者之一。
高力士的人马夺下承天门与永安门以后,便与神武军互为对峙之势,然则却并不急于进击,似乎在等待什么。
李亨失魂落魄的下了车,见李泌仍旧跟着自己,便挤出了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
郑显礼一阵默然,秦晋说的没错,他的确应该给三千神武军一个交代,这些人对他死心塌地,又怎么能为了一身之利将他们都卖了?如果秦晋真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郑显礼自问早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今日更不会为之冒死筹谋。
裴敬负责皇城和东宫的守卫,若非没有大事,他断然不会离开,亲自来到此处。
相比于心思较重的郑显礼,乌护怀忠就简单了许多,他只认为,秦晋如何选择,便是自己的选择。
提兵攻破兴庆宫的宫门,冲进宫去,寻到当今天子,或杀,或俘。
秦晋默然沉思,这封信他又交给了卢杞与杨行本。两个人看完以后,也是态度鲜明。
“老阉竖以为能吓唬住神武军?大不了一拍两散!”
杨行本口中说的痛快,却被卢杞一句话顶了回去。
“不怕威胁?你去退了高力士的三万人马!”
“这,这……我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这不是难为人吗?”
卢杞哼笑,“那就不要口无遮拦,乱了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