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敌,杀敌!”前方忽然传来了透彻霄汉的声音,这一声声杀,让高力士心惊肉跳。
所以,高力士必须集中所能控制的甲兵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根本不会有改变,到了这等改朝换代的当口,所有人都在谨慎选择着自己的立场,毕竟这种事涉及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更关乎着整个家族的存亡。所以,在个人荣辱与家族存亡的面前,朝廷和天子不过是可供博弈的赌局和筹码而已,什么忠君报国,都是狗屁!
队列训练是神武军最基本的训练科目,几乎日日不停,对于神武军上下已经到了如臂使指一般的熟练。
高力士悔之晚矣,恨自己用人不当,然而大错已然铸成,想要补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大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只要崩溃于前,即便强行收拢也是一群失去了战斗力,待宰的肉鸡。
“听卢某口令,结成五排横队!”
而玄武门就是他最后的机会,只要守住了玄武门,便还有可能重整旗鼓,毕竟以高力士所知,神武军全军也不过三千人,如果击败了眼前的这一小股神武军,再收拢一部分四散的人马,凑齐数千之数,以此与神武军实力相当之下,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队中原有的兄弟在前排结阵,后加入的在后排结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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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直接原因,看似偶然到了极点。大军在杀进太极宫后,高力士发现了边令诚的假子景佑,此人聪明伶俐又忠厚肯干,给他的印象十分不错,而且景佑又是宦官,自然比那些将军们要可靠的多了。
不过,高力士对此只隐隐约约的有些意识,他又不像边令诚那般在安西监军多年,甚至曾经跟随高仙芝的大军连灭数国,可以说没有一丁点的临战经验,能在生死关头还保持住镇定的心态已经实属难得了。
高力士火冒三丈,自己说过的话,许过的诺还从未食言过,再说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故意诓骗这些市井之徒?然则形势使人不得不低头,他只能高举右臂,当众喊道:“高力士在此以先人之名立誓,如有半句食言,天打五雷轰”
这里是他唯一的希望,一旦放弃,便会与城中的天子失去联系。那样,他的所有计划便会功亏一篑,也将置天子于难以预料的境地。
“还愣着作甚?都给我杀,杀啊!贼兵人少,我们人多,没甚好怕的!此战获胜,人人加官五品!”
顷刻间,这些禁军们仿佛又回到了训练场上开始寻找着各自的横排。但是,这其中也出现了问题,犹豫伤亡和汇集了其他队的兵员,原有建制已经被打乱,在结阵时便不能准确而又迅速的结成完整的方阵。
这些“精锐”们对空口白牙的许诺显然是深有疑虑的,顿兵而不敢前。这也导致了他们错过了一次次将卢杞等人歼灭的机会。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一旦神武军后续的人马赶了过来,这眼前的强弱对比怕是要瞬间逆转了,收拢残部的最后计划也将彻底流产。
高力士心头更是涌起一股无力之感,无怪乎这些新军都在被裁汰之列,这等贪生怕死,而对家国没有半分忧患意识,对天子没有一丝敬畏与忠心,这等只知道吃饷拿钱的市井之徒又怎么配做大唐的禁军?
高力士暗暗大骂陈玄礼吃里爬外,对不住天子,但这又能如何?即便是指着陈玄礼的鼻子当面骂他,又能有什么改变吗?
“高将军说的是,咱们人多,怕甚怕?”
“杀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也出一出这口鸟气!”
这些新军与神武军可算是仇人见面,如果不是神武军在此前的演武上别出心裁,搞突然袭击,他们又怎么会狼狈大败,继而被全数裁汰呢?市井之徒也不都是怂包软蛋,杀红了眼也都想着报仇雪耻!
当然了,卖命的前提是高力士已经讯诺了足够多的金银,只要赌上一次,一旦赢了,那就赢得盆满钵满,金银财富有了,官职地位有了,这样的人生又夫复何求呢?
……
延政门龙武军驻地,陈玄礼招来了长史陈千里,他默默看着此人,心中百感交集。想不到半年以来的金银与地位的笼络,居然还抵不过秦晋那竖子的一句话,想到此处他喟然一叹,人心啊,最难以揣测预料的还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