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日功夫，神武军借款合计钱十万缗，粟米两万石。这个数目虽然不多，但足以支应三千神武军数月，乃至半年之久。

神武军上下人等何曾见过这种钱粮堆积如山的场面，如裴敬、杨行本等人都围着“小山”连连转圈子，又啧啧之声不断。

其实秦晋在酝酿之初，是打算募集钱粮，但后来一转念，这么做无异于从各家手中要钱，其间又不知要因此而生出多少波折。于是借款的主意就正式浮出水面。官员以官印为担保向民间借款，这可是亘古未有之事，此举一出自然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但秦晋自来到长安以后做出的惊人之举不在少数，朝野官员们虽然觉得他斯文扫地，但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如此一来，秦晋的名声又多了一重异类的标签。然而秦晋并不在乎，异类就异类，还不是被杨国忠那厮逼的，只要能筹到钱粮，喂饱神武军的肚子便是值得的。

“使君，当此时应该扩大范围，何不将一整年的钱粮问题都解决了。”

“杨二，使君可是拿官印做保，难道还嫌债主不够多吗？”

卢杞一向爱挤兑杨行本，这次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

对此秦晋只淡然一笑，如果按照他的本意，自然是借款多多益善，但还要考虑树大招风的问题，如果借款的规模过大，没准就会引起天子的猜忌。所以，大张旗鼓的热闹了三天之后只能见好就收。

裴敬不再劝说秦晋，而是躬身应诺，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那么将钱都换成粮食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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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将朕的话都记在心里，若再捅出漏子，朕饶你不得！”

“带着钱到冯翊去岂不更好？”

闻言之后，杨国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天子刚刚态度变幻，想必那个中途进来内侍，密报之事就是秦晋筹措钱粮……但在鱼朝恩面前，杨国忠也不想过于露了底气，于是笑道：

……

“臣知罪，臣不敢，臣告退……”

“冯翊郡太守秦晋见过大使。”

重返政事堂，再次成为宰相之首，是杨国忠的既定目标，现在看到天子大有歇斯底里的态势，心知触动了天子的逆鳞，心中已经顾不得暗骂秦晋，只频频的叩首称罪，请求原谅。

“离开拔只剩下两日，只怕时间不够。”

杨国忠并不傻，立时就明白了天子的心思，只得暗暗叹息了一声。

杨国忠轻声应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有这句话在，也足见天子是没拿他当外人，也就没真格动了将他再次逐出政事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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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隆基也不想秦晋平白得了府库的粮食，既然杨国忠已经做出了此事，索性就任其发展，看看秦晋如何应对。

“大使，冯翊郡太守秦晋求见。”

“如果时间不够，你就交代得力之人留下来。”秦晋略一停顿，又补充道：“不，你留下来，亲自安排此事。”

“十万缗钱到市上全部换成粮食，越快越好。”

“适才在殿中，已经与闻。”

秦晋将看向了裴敬交代着。

随着麦子的减产，两淮的粮食短时间内又运不进来，冬春青黄不接的情况不但未能缓解，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所以，就算将十万缗钱全部换成粮食，运到冯翊去，人吃马嚼的靡费消耗，也要远远少于这其中的差价损失。

两个人先后离开了兴庆宫，鱼朝恩现在已经不住在兴庆宫内，而是常驻神策军中，杨国忠与之话别后，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又去了政事堂，那里还有要事等着他做决断。

“臣，臣这就让政事堂将钱粮拨付给神武军。”

论官品，鱼朝恩这个观军容使品秩不过五品，但因为持有天子旌节，纵然是身着朱紫的重臣也不敢轻视，因此秦晋在他面前还是客气的很。

李隆基一改往日的气定神闲，将杨国忠骂了个狗血临头。见到天子这种态度，杨国忠哪里还敢再辩解，只能低着头承受着天子的怒火。

秦晋熟读史书，深知战乱年代最珍贵的就是粮食，黄金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而且战乱一旦持续下去，粮价飞速飙涨，区区十万缗钱砸进去又能换回多少粮食？

“从现在起，不管你此前有何等谋划，一律不得再针对秦晋，否则……”李隆基陡然提高了音调，警告杨国忠：“否则，政事堂也容不下你了。”

“听说秦晋筹钱十万缗，粟米数万石，消息已经从神武军中传了出来，难道杨相公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