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杜甫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出任冯翊县令而对驿丞施加报复,仅仅是斥责了两句就轻易的将此事翻过。驿丞自然是感恩戴德的称赞杜甫有大胸襟,不和他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
秦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真怕杜甫因为多年来的不幸遭遇致使性格偏激,养成了一副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他出任冯翊县令就有待商榷了。结果没有出乎预料,担心是多余的,杜甫依然是个谦谦君子。
“闲杂人等都下去吧!”
挥了挥手袍袖,秦晋轻描淡写的将满院子杂役和官吏都轰了出去。
杜甫则已经自动进入了角色,等着秦晋向他交代此后的行事方针。但在沉默了一阵之后,他惊讶的发现,秦晋并没有打算在今天和他有过多的交代,而是简明扼要的介绍了神武军如何赶走了叛军,又如何将崔亮赶下台。现在的同州城看起来已经牢牢掌握在神武军手中,但秦晋却偏偏认为,在看不见的黑暗处,还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看着他们。就像乌鸦,像饿狼,等着你倒霉的时候大唱赞歌,寻着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随着介绍的深入,杜甫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眉头一点一点拧了起来。他清楚,秦晋在向他交代同州城的基本情况,就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尽管他并不赞同秦晋将一切反对者堪称是敌寇的极端态度,但是理智的一面也在不断的告诫着他,想要成就大事,在关键时刻就一定不能让反对者有可乘之机。因此,只有在这些人坏事之前,将其统统压制,才是目前看来唯一合适的选择。
当杜甫听到驿馆下毒案时,脸色则变得铁青惨绿。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在三辅之地谋刺郡守!原本他以为大多数人的争斗都只是政见不同,抑或是立场不同,像这种出手即致命的搞法,实在是为人所不齿。
杜甫有些搞不懂,在他的印象里,秦晋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带兵者,可是今日阻止他打算全城搜捕的借口却显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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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恪占据着蒲津关,沟通大河东西,扼住了关中通往河东的要道,的确是个大麻烦。”
民以食为天,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比粮食更重要了。提到收成,杜甫已经有些忧心忡忡了。
只是从韦济当下的神情来看,此前的敷衍似乎被另一种态度所取代了。
杜乾运再次大笑。
但他毕竟已经过了风风火火的年纪,这种疑问被暂时藏进了肚子里,接下来先看看秦晋究竟如何处置吧。
杜乾运留下了临时住所的具体地址就告辞离去。韦济则坐在当场愣怔了许久,想着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出任京兆尹,心中不免升腾起了一丝兴奋之意。但杜乾运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却总在眼前晃荡,他总觉得这个墙头草的笑容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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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摆了摆手。
杜乾运牵着马行走在长安城内宽敞的大街上,心中不免起伏澎湃,刚刚离开不过半月光景,此刻重新踏上长安城内的土地,地位不同,心境也大大不同了。这一次,他可是怀揣着大笔的金钱四处挥洒运作,比起锱铢必较的商人之事,其中的快了和满足感绝非能为外人道也。
谁都知道今年入夏以来降水极少,大旱之后的减产或者绝收即将蔓延整个关中八百里秦川。
……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生了出来,另一个声音就在杜甫的脑子里跳了出来,嘲笑着他。
言辞中似在劝说韦济答应下来,但语气中却时时流露着,此番交涉并非一定须得达成目标的意味。
说到叛军,杜甫才恍然,神武军之所以能跟着秦晋一同赴任冯翊郡,不就是为了平叛的吗?
谁都没想到,仅仅一夜的功夫,一则谣言就在同州城内外传搅合的沸沸扬扬。
“裴济之?”
“韦某初经变故,到现在也还没有安定心神,只怕秦使君要失望了!”
“皇甫恪不足为虑,无非是好吃好喝供着,他就不敢给秦某添麻烦!”
“这件事乃韦左丞力所能及之内,断不会推辞的。”他在此处顿了顿才又说道:“请韦左丞为卑下引荐裴济之。”
这就无耻了?李林甫阴谋构陷下枉死的官员少了?被杨国忠不择手段抄家灭族的人还少了?远的不说,就说“厌胜射偶”大案时,秦晋不也险些入其瓮中吗?
“只需左丞做一件事,余者自有卑下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