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辕门外磨破了嘴皮子,边令诚也没能踏进营中半步,甚至还被重弩疾射所警告,再靠近辕门就不问身份,一律射杀。边令诚虚言恫吓,那旅率仍旧面不改色,但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射出了彻骨的仇恨。
“就在刚刚,秦某得到了军前密报,皇甫恪又劫了咱们河工营的粮食。”
哥舒翰欺人太甚,边令诚哑巴吃黄连,他当然知道,这苦注定了没处诉说。
严伦等的就是这一刻,起身对着秦晋一揖到地。
果不其然,秦晋的话再次让所有人多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此刻,秦晋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自己对局面发展的无能为力,虽然就个人而言,他的成就远超寻常人,但终究是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难以掌握大局的发展。
“使君言重了,卑下等责无旁贷!”
没等秦晋说话,卢杞腾的跳了起来,面色剧变。他当然明白什么是走马换将,那就是朝廷以神武军剿贼不利为由,夺去了秦晋手中的兵权。秦晋本来就是地方郡守,按规矩不得掌握军权,掌握军权的都是天子钦赐旌节的节度使。
秦晋早就发觉了严伦的异常之处,他今日不管不顾的公开谈论哥舒翰的取死之道,一定另有深意。这个人心思和智商都不简单,否则很难在崔亮那种人手下一干六年。
被堵在了城外的边令诚只徒然的咬牙切齿,欲哭无泪……
哥舒翰被杀的消息在三日后传到了冯翊郡。
等到边令诚真去请求许可,哥舒翰甚至连面都不见,就让人挡了出去。偏偏这道军令只针对了边令诚,边令诚亲眼所见,校尉旅率们根本用不着出示手令,就可以任意出入。
卢杞的本意是借故让秦晋离席,但秦晋却大手一挥。
高仙芝接替哥舒翰为兵马元帅的消息则比哥舒翰被杀的消息晚了半日传到冯翊郡。这让秦晋更是心惊肉跳,一条脉络似乎在他的眼前逐渐清晰。
而且,老天似乎就在捉弄他一般,明明他担心哥舒翰会遭到杨国忠的暗算,于是不顾行踪败露的危险到潼关去提醒哥舒翰,然则结果却比预想中更恶劣了百倍千倍。
属官们绝大多数都面面相觑,不敢说一句话一个字,生怕被沾到了晦气,万一无辜牵连进去,那才是冤枉呢。
在近乎于演戏一般的相互施礼之后,秦晋终于结束了这场令所有人都如坐针毡的会议。
这些隐秘事于旁人都讳莫如深,秦晋于苦闷之下反而不管不顾的欲郡守府中堂,与各属官公开讨论。
一言既出,立如一时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知道皇甫恪厉害,自家郡守能与其打个平手已经实属不易,现在频频有军粮被劫,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谁知城上的守将却无可奈何的回答道:“边将军息怒,刚刚得了高相公军令,即刻封城,清查奸细,不得高相公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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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卢杞都觉得,秦晋此举似有不妥,郡守府的属官们可不是铁板一块,其中说不住就还有人心怀崔亮,万一揭发出去,虽然不至于丢官去职,但又何必横生枝节呢?
“这话是高相公说的,某不过是转述而已!”
“严长史可还有要事?”
边令诚没好气的命令城上守将赶快开城,心中却暗暗嘀咕,今日莫非没看好黄历,不宜出门?
无奈之下,边令诚带着一干亲信返回潼关。谁知潼关城门竟已紧紧关闭。
只有郡守府长史严伦,毫不避忌的分析着哥舒翰的取死之道,将一众人等吓的恨不得堵住了耳朵,只恨自己听的清清楚楚。
难道天子有意在冯翊设节度使一职?这个想法在卢杞的脑袋里跳了出来,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他不再说话,倒要看看严伦肚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严伦的说法其实与秦晋正不谋而合,今日秦晋在内堂会议之上公开宣布要与皇甫恪决死一战,就是在未雨绸缪。
但是,出于谨慎起见,秦晋只对严伦的说法表示赞同,而没有将话题继续深入。这让严伦大有憋闷之感,就像胸口塞了一团东西,吞不下吐不出,准确说是不吐不快。
今日既然已经引开了话头,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严伦心一横,终于将所想和盘托出。
“秦使君还在犹豫吗?只怕天子的中使已经在路上了,如果再不做对策,只怕,只怕哥舒翰就是前车之鉴啊!”
卢杞当即起身将面前几案踢倒:“严伦,你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