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殉国,提醒了秦晋,对于为国捐躯而死的将士和官员,一定不能草率处置。在唐朝这个死者为大的时代,优待死者往往会比优待活人有着更显著的效果。阿史那从礼受伤对于秦晋是个意外,也因此,秦晋得意成功顺利的控制了河东城的各门和主要街道,而没有和城内的河东郡引起冲突。
“当此之时不宜妄动,先看具体情形再说!”
秦晋被裴敬安排到了河东城的县廷之中暂住,县令此前在河东城易主之时就已经以身殉城,朝廷又迟迟没派来县令,因而河东城实际上是没有地方官管理的。
在秦晋身后的皇甫恪惊声问道:“何人?快快将来!”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阿史那从礼正闭目**,忽然听得声音,便睁开了眼睛,见是秦晋等人,便虚弱的请求恕罪。
对于奸细的情况,秦晋极为重视,便仔细询问了程十二其人的因由。这难不住阿史那从礼,他不顾伤痛,断断续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虽然添油加醋,但大致的因由并不差。
“立即派人,去将程十二拿来此地,听凭阿史那将军处置。”
此前皇甫恪对阿史那从礼曾有颇为勇悍的评语,现在实际看来,阿史那从礼的确勇悍,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军中有奸细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尽快揪出来,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秦晋上前来到榻边,看到阿史那从礼面色苍白,声气虚弱,显然是受伤并非虚言作伪,便好言安慰了几句。
这段小小的变故插曲,最初并没有引起入城**的注意,程十二见大势已去,又逃不掉,便只好多了起来。阿史那从礼回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去抓程十二,但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河东城的主要街道和城门已经被秦晋带来的人控制,没有秦使君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秦晋也觉得程十二其人的确是个极大的隐患,如果不加注意防备,很可能会惹出大乱子。
“好好养伤,不必担心河东城的局势,叛贼已经退了。”
孙孝哲在潼关面对坚守不出的高仙芝,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应对,因而产生了拿下河东城的想法也不奇怪。
目前的河东道仍旧处于唐朝与燕军拉锯纠缠的局面。
“是,是末将麾下的裨将,程十二。”
秦晋冷冷笑道:
“使君,军中有奸细,一定,一定立时抓了处以极刑!”
室内烛火幽暗,一股药味弥漫其中。皇甫恪不禁皱眉,大军死伤惨重,阿史那从礼却不在军中,而进入私人的豪华宅邸养伤,如何对得起那些浴血奋战而死去的冤魂?
阿史那从礼闻言东东变色。他万没想到,秦晋居然对他如此信任,甚至还将程十二拿来任凭自己处置。
阿史那从礼虽然不认命,但碍于自己身受重伤,已经难以掌控大局,只好长声哀叹。现在秦晋亲自赶来探伤,又好言安慰,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善意,于是便希望由秦晋出面揪出这个两面三刀,见利忘义的小人。
但有秦晋在前,皇甫恪就算再不满也不至于当场发作,跟随秦晋绕过了屏风,便见一名干瘦的中年人袒露着上身,躺卧在榻上,身上则缠满了白色的麻布,其上还隐约又黑红的血迹。
经过河东城一战之后,阿史那从礼将孙孝哲得罪的死了,恐怕孙孝哲此时已经恨不得对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了。
程十二正是趁着阿史那从礼落入重围之中,闭门不开的那位裨将,但是等到秦晋率大军赶到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选择错了。此人本打算彻底控制河东城,做困兽之斗,然后再派人与孙孝哲联络,商议投诚。
一句话没说完,竟哽咽了起来。人受伤之后,精神为之脆弱,加之伸出局面的不利,阿史那从礼此前那些不逊的想法竟在此时都被抛诸脑后了。
秦晋不了解此时的祭奠程序与条件,只好看看皇甫恪与裴敬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唐朝人有什么可以建议的。裴敬当即击掌称好,不过皇甫恪却不建议搞这种靡费空耗的大动作,与其将钱都在面子上,不如增加战死士卒的抚恤。
秦晋见皇甫恪反对,便笑着耐心的解释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如此隆重的对待战死者,生者如何能不动容?“
......
河东城战败的消息,于次日凌晨被送到了孙孝哲的案头,他已经连续两天三夜没有合眼,大战折磨的他寝食难安。
闻听河东城的战败,对孙孝哲而言直如五雷轰顶,他的谋划就是退而求其次,由潼关转向河东城,现在偷袭惨败就等于满盘皆输。他抑制住了愤怒,急待了解派去河东人马的折损情况,派往河东的有半数是他的精锐嫡系,如果损失惨重......
对此,他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