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晚上,杜自远暂时藏好件,重新回到南京饭店。也给“槐树”同志准备一架照相机吗?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槐树”的手里,不应该有任何可疑的东西。照相机再小,也很难隐藏。
“他还说了什么?”
右少卿跳进车里,偎在母亲身边,摇着她的胳膊,“妈,您可不要偏心呀,光对我姐好,不对我好。”
郭重木一进浴池,担心被人猜疑,是一个步骤也不敢少,连泡带搓,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郭重木松了一口气,说:“东西我带来了,一会儿穿衣服的时候,我再拿给你。”
左少卿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是。”左少卿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点点头,“妈,我一直就想有点空了,和妹妹回去您,却一直没有回去,心里真的挺想妈的。”
右少卿在前面开着车,从反光镜里见后面的情景,心里就吃起醋来了。她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到姐姐这边,噘着嘴说:“姐,你开车,我陪着妈。”
“今天他对我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关系,说是咱们这边的人,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见一见。是不是我们这边有人在争取他?”
杜自远离开南京饭店,直接去了“清华池”。他先把“清华池”的内外都观察一下,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匆匆洗了一把澡。然后躺在铺位上一边报纸,一边等着。
苏太太察觉了她的哀伤,回头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轻声说:“卿儿,你怎么伤心了?想妈了吧?”
这就有麻烦了。这些件在转送的过程,一旦丢失,特务们可以轻易地根据这个笔迹找到“槐树”的妻子。以前,高茂林和张雅兰都是使用照相机。胶卷便于携带,即使遗失了,也不容易查到“槐树”。面对眼前这一包件,杜自远真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太太有点舍不得,拉着他的手,又说了几句话,才让他走了。
左少卿要比杜自远更加机警和谨慎。她一听到于志道企图拉“槐树”下水的事,立刻意识到有问题。虽然她还想不出可能是什么问题,但她已经警觉起来。
“您呀,她还在骂我呢,是不是?”
他命令魏淑云停止一切活动,切断从前的一切关系,并给她重新安排了工作。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重新抄写“槐树”带出来的件。他又重新安排了交通线,转送这些件。最后他命令李林,特别负责魏淑云的安全。
“妈,您偏心,怎么不向着我说呀。”
杜自远和左少卿姐妹一通忙,终于把大小箱包都塞进车里。左少卿姐妹陪着母亲坐前面的车,杜自远则带着两个女仆坐后面的车。他们离了车站,径直往南京饭店开去。
杜自远离开“清华池”,尽快赶回到敬业银行里。他锁上办公室的门,这才从皮包里取出那个纸包,打开来。
“好,我会注意。”
郭重木低头想了想,轻声说:“有一件事,我有点奇怪。有一个叫于志道的人,你知道吗?他是联勤总司令部的参谋长。”
从这时起,“梅树”获得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往华北局情报部。
姐妹俩斗着嘴,陪着苏太太住进南京饭店。
左少卿扭回头,“臭丫头,你当面就说我的坏话呀。”
郭重木穿好衣服便走了。杜自远也开始穿衣服。他在地上打开自己的皮包,从浴巾下拿出纸包,放进皮包里。
苏太太就笑了起来,“你说的,都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们两个一样好。”
杜自远想了想,说:“我觉得你应该参加,也许会得到一些重要的情况。至于会议的时间和地点,如果可能的话,也告诉我。郭先生,你的作用太重要了,我必须知道你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杜自远把这些件在手里压了两天,不敢轻易送出。他最后采取的办法既笨又慢,但却最安全。
姐妹俩洗了脸,洗了脚,叽叽喳喳赛跑似的冲上苏太太的大床,一边一个,偎在苏太太的身边。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也不消停,还在互相斗嘴。甚至隔着苏太太动手动脚。
苏太太躺在间,一会儿拦着这个,一会儿拉着那个,一会儿搂着这个亲一亲,一会儿又抱着那个哄一哄。她护着两边的女儿,也不住地笑着。她也出来了,别姐妹俩斗嘴斗得这么凶,却是亲姐妹亲得不能再亲的那种斗法。跟她上一回见的,可大不一样了。上回两姐妹在一起,时时都绷着个脸,像要把对方吃了似的。
苏太太心里高兴,忍不住眼泪都流了下来。两姐妹一母亲流了泪,立刻都安静下来,一起哄母亲高兴。
苏太太一边搂着一个女儿,说:“妈有你们两个女儿,真是前世里修来的福。”
到了夜里,两个女儿都已沉入梦乡。苏太太还在默默地擦着眼泪,心里想着,要是她们的爹也在,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