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部五楼天台上的风有点凉，阴冷地从于志道和左少卿的身上掠过。【】于志道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目光有些阴沉地盯着左少卿。

“少组长，你什么意思？”他轻声问。

“于长官，我先问你一件事。”左少卿不动声色地说：“常福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于志道同样不动声色，“他是你们抓的人，他去了哪里应该问你们才对。”于志道精明狡猾，出左少卿的用意不在这里，就说：“少组长，你还是接着往下说吧。”

左少卿向他点点头，轻声说：“常福有一个账户，今年的八月，曾经转移过大笔资金。其一笔，转给一个叫伊公子的人。我理解的不错的话，这是一笔辛苦钱，也可以叫好处费。现在有人拿到了转移这笔钱的支票存根，并且秘密通报给保密局督查室。于长官，你大概能够想到这件事的后果。”

于志道点点头，脸色就有些阴沉，“我想问一下，这个伊公子是个什么人？”

“你可以试着猜一下，但请不要说出来。”

于志道想了一下，点点头，“我大概猜着了。那么是谁通报给督查室的？”

左少卿离开国防部时，心里也很满意。她今天来，有三个目的要达到。第一，军火交易一定不能被揪着不放，再揪下去，一定会出问题。第二，吸引赵明贵对于志道的注意。他能多注意一天，就让他多注意一天。他多注意一天，“槐树”就安全一天。第三，这个于志道不是一个善茬，而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他不管会干出什么事来，一定会打乱叶公瑾的行动。

右少卿走了之后，左少卿和杜自远对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们都出对方眼那种不一样的情感。只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右少卿，心的情感就表达不出来了。

左少卿只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起一双眼睛，盯什么似的盯着她，恨不得喝斥她几句。着杜自远给她搛菜，心里已经打翻了醋瓶子。只是忍着没有发作出来罢了。

杜自远注意地着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努力。”他扭回头，向远处的右少卿招手。

杨主任穿着长长的呢子大衣，手里提着黑皮包，准备去贵宾室。出事的时候他毫防备。开始是一个人在他的左肩上猛拍一掌，叫道：“老哥，往哪里去呀！”

左少卿低着头，着面前的菜碟子，说：“你考虑一下，我妹坚持要走她现在的路，你能不能救她？我不能没有这个妹妹。我请求你救救她。”左少卿说到这里时已经有些激动，乞求地着杜自远。

这个于志道果然精明过人，他笑着说：“应该出不了你们的二处。”

“我当时脱不了身，档案又没地方放，我只能让她送给你。”

“你是要找水葫芦？”

右少卿端着大杯的啤酒杯，真是当水一样喝下去。左少卿已经猜到杜自远的意思，就不敢使劲喝啤酒，只是低着头吃菜。

“右少，你对这么一个情况，怎么？”

傍晚，洪公祠“保密局”给他派了一辆车，送他去火车站。

右少卿回到桌边，一屁股坐下，“哎呀，这下可轻松了。”她又端起啤酒杯，还拉着杜自远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哥，再和你碰一下，喝一大口，一定要喝呀。”

“太危险了。你信任她吗？”

“我猜你就是这个目的，但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我发现了一些别的情况，报给了华北局情报部，情报部立刻回电询问出处。”

杜自远点点头，“我说的第一件是，槐树最近就要离开，但他手里有一批十分重要的件，原来准备下一次见面交给我的。魏淑云一出事，我不敢和他见面，就没有交给我。你有没有办法，拿到这批件？”

“我只能冒这个险。不然就更坏事。这批档案也是她帮助我偷出来的。我必须信任她。你有发现吗？”

杜自远心细，处处都要照顾到，也给左少卿搛菜，说：“左少，这是蒙古那边运过来的青滩羊，很不错，没有什么膻味，这个季节吃了很暖和。”

左少卿笑了，“于长官，跟你说话真爽快。不过，这个人并不重要。”

车站里的人很多，都跟难民差不多，一群一群地挤在一起。小贩们大声地吆喝着，兜售私货的人在旅客钻来钻去。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站在暗处呆着周围。

左少卿克制着自己，说：“有话快说吧，她很快就回来了。”

于志道着她的背影，不住地点着头。

三个人吃到后来的时候，终于如杜自远预料的，右少卿忍不住小肚子里的鼓胀，小声对左少卿说：“姐，我得去方便一下了，就回来。”

这天的下午，赵明贵手下的弟兄给他送来一张照片，正是左少卿与于志道在天台上交头接耳的照片。赵明贵把这张照片递给右少卿。这两天里，他在家里好好地养了养。他感觉，还是在家里舒服呀。杭州那个地方，虽然也是一个名城，但对于刚刚搬过去的保密局来说，实在是太艰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