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其武再次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局长，对不起，是在下。”

听到这个话，叶公瑾盯他一眼，转头看着外，也努力疏解着心中的怒气。

潘其武则一动不动地站在办公桌前，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是一件让叶公瑾怒不可遏的事。那一天的往事如电影一般在他眼前幕幕闪现。那一天里，他数次与死亡擦身而过呀！爆炸、枪击、撞车，最后是被堵在美国海军陆战队的门外。如果不是左少卿姐妹俩竭力救援，他早已死于非命了。

叶公瑾心里真的是纠结得要命。那几次与死亡擦身而过，都是左少卿救了他。但是，他妈的！这一切又都是因为左少卿，把那盘要命的录音秘密交给了『毛』局长！

直到此时此刻，叶公瑾掌握了这一切情况时，他才真正明白左少卿的用意！左少卿把录音交给『毛』局长，一定是为了救‘槐树’。这就是说，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非常接近‘槐树’了，甚至可能就在手边，就在他的手边！近到唾手可得！

那个时候，左少卿一定察觉到‘槐树’有危险，她要救他，她拚了命也要救他，那也是为了救她自己！

这个时候，办公室里宁静得如同地狱。叶公瑾和潘其武一坐一立，互相注视着。

梅斯也不客气，“叶先生，准确的说，她还是你们的人，也是由你出面，派她到南越去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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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斯向他举起酒杯。叶公瑾勉强和他碰了一下。他们互相盯视着抿了一小口酒。

“还有什么大局！我昨天得到消息，左少卿已经逃离了南越！”叶公瑾狠狠地说。

梅斯盯着叶公瑾，默默地承受着他的指责。过去的旧账是永远也算不清楚的。他明白，他不能纠缠在这些旧账上。

他们简单的，不带任何友情地握了一下手。梅斯示意叶公瑾在沙发上坐下。他走到酒柜旁，拿出一瓶红葡萄酒，斟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叶公瑾。他们甚至没有碰一下酒杯的意思。他们都端着酒杯，互相注视着。

一九六三年，叶公瑾终于潘其武出任阳明山特区管理局局长。阳明山特区管理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单位，因为蒋总统的士林官邸就在士林的福山脚下。一些驻华使节、高官，以及一些极其秘密的机构都设在阳明山特区。用一句夸张一点的话说，在阳明山特区里，密布着数不清的特勤人员。

不久前，他秘密安排行动大队的精干特工潜入南越，命令他们除掉左少卿。但是，这群笨蛋不仅没有除掉她，自己却丢了『性』命。两天前他听到汇报，三个特工都是惨死，对手没给他们留下一丝活路。

“我确切地告诉你，现在的左少卿，就是你和我的大局！”梅斯的脸『色』非常严肃。

叶公瑾的怒气浮现在脸上，尤如看见敌人。他的三个最优秀的特工被左少卿干净利落地杀掉！好！这不算什么！她还可以继续活下去，甚至跑回大陆，这也不算什么！妈的！当年他九死一生，被『毛』局长追杀，不就是因为这个左少卿吗？他什么都可以忘，还会忘掉这件事吗！

和过去相比，另一处不同的地方是，论是他，还是梅斯，眼神里都多了一些戒备，甚至还有愤怒。

在下评论，这个叶公瑾还算有一点肚量，把这一点感觉在心里藏了好几年。

叶公瑾愤怒地盯着梅斯，但他终于不得不平复自己的心情。他还算是有一些理智的，因为他确实从梅斯的话里听出其他意思，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你终于等来了机会！是不是？你终于当上了情报局局长！”

但在此时，叶公瑾乘车行驶在从淡水镇到台北市的中山路上，心里纠结的就是这件事。他还没有拿定主意，要怎么对待这个潘其武。但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潘其武是个外儒内刚的人，可能已经做好了和他鱼死网破的准备。因此，他现在不能轻易动这个潘其武。

梅斯终于打破沉默，轻声问了一句，“叶先生，你有左少卿的消息吗？”

“是这样，她确实逃离了南越。但是，这就是大局！”梅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说：“你说吧，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局？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叶公瑾吼叫起来，“如果不是你弄了一个倒霉录音，我还在大陆的时候，就把她除掉了，还会等到现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