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电局的一层是营业大厅,里面全部亮着灯。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营业员正在高柜台里忙碌着。一些顾客进进出出,办理邮寄或发电报、打长途的业务。二层和四层有一些口里透出灯光,另一些口则黑着。亮灯的和黑灯的,零『乱』且序。“在工作。”刘溪小声说。
右少卿现在明白,论是哪个单位,只要有电报系统,就一定会有一台备用的短波线电台,在特别需要的情况下使用。右少卿的主意,就打在这个备用线电台上面了。
他们借着这些车辆的掩护,很快就溜到楼房的户下面。楼房的北侧有大门。但门边的户里有灯光。右少卿判断那是值班室。从大门进去显然不是好主意。
刘溪轻声说:“打报这个工作,算是个技术活,但干一天下来,也很辛苦。”
三层则不同,三层靠西侧的口全部黑着灯,没有一丝动静。倒是靠东侧的四个大户全部亮着灯,而且亮得很整齐、很一致。她感觉,这四个户里,应该是一个大房间。
右少卿没有说话,这一点她早已料到了。她慢慢地站起来,说:“走吧,咱们明天晚上来。”
刘溪仰着头,仿佛陷入到往事的回忆里,“最早吧,还在昆明时,我就在邮电局里工作过。我学了六个月发报。报房里人手不够,所以,我每天都是从早工作到晚。”
右少卿翻上围墙并不费力,但要帮助刘溪翻上围墙就要稍稍地费一点力。他到底不是行动员出身。
右少卿仔细观察,她看见一楼有一扇户竟然是开着的。她过去看了一下就明白,这个户里是厕所。她帮着刘溪,很轻易地翻进厕所里。
这天的傍晚,右少卿和刘溪如同一对情侣,坐在街边的台阶上,观察着对面四层高的汉口邮电局。
果然,到了夜里十二点时,他们看见有人在前站了起来,用力地伸着懒腰,然后向另一边走去。
右少卿慢慢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他,希望借着昏暗的路灯能看清他的眼睛。她问:“刘溪,你是什么意思?”
杜自远说的这个“手工发报”,指的就是短波线电台。
刘溪看着她,声地笑了一下,“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报务员这个工作,是个很体面的工作。如果那个报房里丢了电台,值班的人就可能丢了工作。苏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猜想,他们可能还要养家吧,我不知道。”
杜自远当时还说过另外一句话,也让右少卿想了起来。他说:“你说的那种手工发报,我们也有。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让用的。军方对手工发报管理得很严,不经过批准,不准使用。”
“你怎么知道?”右少卿回头看着他。
杜自远曾经说过一句话,右少卿当时并没有在意,但现在却想了起来。杜自远笑着对她说:“不光银行有电报,航运、机场、邮局、铁路,还有『政府』部门,甚至大的公司,都有自己的电报系统。”
当年在南京,右少卿喜盈盈地去敬业银行看望杜自远,跟随着他在敬业银行里内外参观。她第一次知道,银行里竟然会有报房,报房里竟然会有电报机。
“他们要工作到什么时候?”
右少卿回头看着他,“你确定吗?”[
“我确定。”刘溪轻声说。
邮电局院子里寂静声,水一般的月光和灯光,在院子里勾出斑驳的暗影。一些汽车和邮车停在楼房的前面,沿着围墙边,还停放一排邮递员用的自行车。
右少卿只需略略地考虑一下就明白,航运、机场、铁路,特别是『政府』部门,不戒备森严,是轻易进不去的。比较起来,似乎只有邮电局比较好下手。
他们进入走廊。走廊里只有两三盏灯亮着,昏暗而寂静,总让人感觉到墙角的后面可能藏着人。他们放轻了脚步,小心地走着。
右少卿领着刘溪上了三楼。寻找报房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扇双开的门上写着:“报房重地,闲人免进”。
门是锁着的。这对右少卿来说并不费力。她侧耳听了听报房里的动静,从帆布包里取出小小的工具包。她很快就用钢丝做成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门锁。他们声地闪进报房里。
偌大的报房里只亮着一盏灯,半明半暗。一些工作台排成长条形,每张工作台上都放着一台电报机,正是右少卿在杜自远的报房里见过的那一种。每台电报机的前面都有小小的键盘,很像英文打字机。
报房里面的一角,有一个用玻璃隔出来的小房间。毫疑问,这是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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