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远不敢耽搁,立刻冲上楼梯。但楼梯上满是翻滚扭打的人。他几乎是踩在这些人的后背冲到了二楼。
二楼里的人最多,几乎是人挤人了。他们互相扭打着,在走廊里和楼梯上滚成一团。他们喘着粗气,咬牙高声咒骂,竭力要把对手压到身下,掐住他们的脖子。但身后的人又勒住他们的脖子,把他们摔倒在地上。
杜自远用力推开扭打在一起的人,从人缝里挤过去,从他们的身上踩过去。二楼的情况一目了然,郑远山一定不在这里。他想尽快冲到三楼去。
这时,从走廊的人堆里冲过来一个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并向他怒吼。他回头一看,正是咬牙切齿几近疯狂的关锦州。
关锦州向他怒吼:“姓杜的,你他妈的滚出去!”
杜自远绝不想和他纠缠。他努力挣脱关锦州的手,沿着挤满人的楼梯,踩着他们的身体,费力地向三楼攀爬。
关锦州仍然拚命地抓住他,要把他摔下楼梯。他们互相扭打着,挣扎着,一同向三楼爬去。他们终于在纠缠中到了三楼。
但三楼里的人更多,几乎是人摞人,人压人。有人要冲进一个房间,后面的人就拚命抱住他的腰,把他摔倒在地,用拳头猛击。另一个人冲过来,把上面抡拳头的人撞倒,也就势扑压在他的身上。他们满头大汗地扭打着,吼叫着,一刻不息。
麦警长瞪着他们。他其实并不想多问,他知道国共之间的事,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他说:“如果你们继续斗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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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样看得出来,很明显,郑远山也不在杜自远的手里。否则,他不会两次这么问。他妈的!他自己也不知道郑远山跑到哪里去了呀!
国共双方,在房间里、走廊里、楼梯上的人,都回头向外面看。他们很快就看出来,在明亮的车灯后面,站着数百名香港警察。他们都举着枪,向楼房里瞄准。接着,他们就看见,香港警务处处长麦士维,正离开警车,向楼房门口走过来。他的脸色非常阴沉。
麦警长瞪着他,“那么你们在干什么!在做游戏吗!”
杜自远再次大喊一声:“找着人没有!”
陈荫堂终于从门外挤进来。他的头发垂在额前,脸上带着污痕,衣服也被扯开了。他脖子上的膏药在灯光下更加显眼。他看看杜自远,又看看关锦州,又回头去看那个空无一人的小储藏室。他恐惧地瞪着周围的人,大叫:“人呢!人呢!”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疑问和迷惑,或者不知所措。
麦士维处长看得很清楚,这些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伤。有的人头上在流血,有的人被打肿了脸或者打肿了眼睛。还有一些人则被人搀扶着。毫无疑问,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严重斗殴。但是现在,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站着呢?也看不出谁和谁是一方的。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们在找……找东西,我们就是在找东西。”
杜自远和关锦州互相揪扯着冲进走廊里。他们躲过互相扭打的人,最后终于冲进那个小小的门厅里。他们立刻就看见那个小小的储藏室。小储藏室的门开着。
在三楼,杜自远怒视着关锦州。他已经明显看出关锦州的恐惧和不安。他也知道关锦州一定看得懂他的眼神。此时,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郑远山呢?他妈的,郑远山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挣扎着,踉跄着,或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或者搀扶起自己的同伴。他们剧烈地喘息着,又互相瞪视着,眼睛里流露出难以言明的疑问和迷惑。他们有些痴呆的四面看着,似乎想找到什么答案。
整个楼房里的人,那些站在走廊里、楼梯上,或者某一个房间里的人,都痴呆地互相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股神秘的冷风,仍在他们中间无声地盘旋着。
此时,麦处长的心里其实还很惊讶。他接到报告,说这里发生了十分严重的斗殴事件。报警的人说,可能还打死了人!但是,当他到达这里时,却看见楼房里所有的人都站立着,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完全不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就是在找东西。翻箱倒柜的,可能砸到了,有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界限街41号的外面,突然亮起数十盏明亮的车灯,同时响起惊心动魄的警笛声。
杜自远和关锦州都惊愕地看着那间储藏室,他们又回头互相惊愕地瞪着,眼睛里都露出不可掩饰的疑问。这个时候,他们也都说不出话来。
杜自远扭回头,大喊一声:“找着人没有!”
这一声喊,有如此惊人的魔力!突然之间,仿佛从什么地方,刮进来一股瘆人的冷风。这股冷风在走廊里,在房间里盘旋着,似乎还带着隐约的呼啸声。这股冷风从每个人的头上,身上掠过。也从他们的心里掠过。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找什么东西!”